http://.biquxs.info/


    </p>


    侍妾,在王府的地位也就比普通丫鬟高那麽一丟丟吧。而且,沒有生養過的侍妾不僅沒地位,一旦被人揪住錯處,皮肉之苦都是輕的——王妃指掌著府中生殺大權,想要誰的小命,就是一句話的事。


    若是以前,雪河才不在乎這些!闖禍從來都是家常便飯,哪怕把王府攪個地覆天翻她也不在乎,反正小河神肯定護著她;隻是現在情況變了,她不想讓覃柏太難做。


    雪河歎了口氣,沒精打采地乖乖坐在窗邊,無聊地望著外頭。


    二公子趙文煦竟然也來了,身後還帶著幾名中年軍官。就這麽一會兒工夫,穿著官服的官員、戎裝的軍人還有王府中豢養的幕僚,一波又一波,絡繹不絕地都聚到永樂殿上,前前後後竟是差不多有七八十人。


    覃柏曾跟她說過:趙崢自從到燕城做了王爺,雖然表麵上韜光養晦,愣是把好色之徒的名聲散布得天下皆知;實際上卻是一刻都沒消停過,暗地裏結交、拉攏江湖死士,重金招募門客謀臣,為了造反的皇帝夢可謂煞費苦心。


    雪河暗中算了算:今兒這陣勢,有頭有臉的核心人物怕是都到齊了。


    盡管內室大門緊閉,屋裏根本聽不到外頭的動靜,想來此時的大殿之上肯定已是十分熱鬧了吧?


    迴想起近日來哥哥們鬧出的動靜,雪河不由得有些擔心:三哥支取了王府庫房裏所有的現銀和糧米,老二老五不僅接管了王府親兵衛隊,還時不時去燕城守軍裏轉悠;四哥在外采買了大批軍備悄悄囤在城郊的深山裏,方圓五百裏的糧倉差不多都要被他給搬空了……


    他們這八個人做事向來高調,大刀闊斧地折騰了好幾天,連覃柏都被他們欺負得不敢說話,底下這些人還不知被收拾成什麽樣呢。如今這些大魔王一下子全都出門辦事去了,府裏這幫人那還不得抓緊趁機找主子告狀啊?


    覃柏,他能頂得住麽?


    這八個人也真是的,說走就全都走了!也不留個人處理突發情況!就連雪河身邊的小兔都被贔屭沒收了,兩個人都沒有法力,要真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呢?


    雪河越想越覺不妥,趴在門後隔著窗戶紙隱約瞧見外頭人影攢動,也不知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她剛想打開點門縫,老內監慌忙上前阻止,使勁擺手,低聲道:


    “夫人不可啊。”


    雪河滿臉堆笑,懇求道:“知道知道!……就,開個小縫聽聽動靜,保證不出聲!成麽?”


    老內監哪裏知道她的心思,隻當她是閑得無事就要作妖,一個勁地搖頭擺手。


    “阿翁~我保證不搗亂!”


    雪河抱著他的胳膊使勁搖晃,各種撒嬌、討好磨了他半天,張麻子到底拗不過她,還是將那紅漆木的大門輕輕開了條一指寬的小縫,雪河趕忙就把腦袋湊了過去。


    果然,永樂殿上,各色人等站了個滿滿當當,七嘴八舌的全是在抱怨雪河的哥哥們。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現在全府上下居然全都知道那八個人是雪河的娘家哥哥,好麽,什麽勾結外戚假公濟私、吃裏扒外、揮霍無度、剛愎自負,把王府上下搞得烏煙瘴氣、雞犬不寧……


    這黑狀告得,具體什麽事沒聽清,雪河被強塞了滿耳朵成語,感覺頭都大了兩圈。


    偷偷往上頭瞄了一眼,見覃柏端坐正中,麵沉似水,竟是一言不發地由著底下的人亂哄哄地吵作一團。


    哥哥們前腳才剛走,這群人就有預謀一樣齊整整地全來了——這哪裏是告狀,分明是串通一氣、很有目的地逼宮來了!


    當然,這些人對趙崢意圖謀反的小算盤早就心知肚明,隻是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不能明說,就隻痛心疾首地大喊著“吾等皆是為了王爺的大業著想”此類雲雲。


    覃柏性子忒軟,根本就鎮不住這群人。


    若是縱著這些人把哥哥們趕出王府,近來這些日子全都白忙了不說,贔屭的整個計劃估計都得推倒重來。


    這麽下去可是不成!


    雪河一咬牙,剛想推門出去,卻被老內監使勁按住了肩頭:


    “使不得啊!小夫人!”


    “反正是衝我來的,我與他們理論就是!”


    “夫人平時多麽冰雪聰明個人,這會兒怎麽就糊塗了呢?”老內監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勸道:“您親自出去跟他們理論,無論是何結果,您都是死罪啊!……您這不是讓王爺為難麽?”


    眼下這局麵,就算她有舌戰群儒的本事把這些人全部駁倒,也是無用!王府的規矩和體麵永遠是第一位的,而她不過是個女子,一個小小的侍妾,人微言輕,朝堂上站的這些人根本不會聽她說話,哪怕她再有本事、講得再有道理,也沒可能力挽狂瀾。


    隻要隨隨便便的一句“成何體統”,就得立刻出局。


    凡間的遊戲規則跟天上不同,身為女子,在沒有身份地位和仙術的情況下,必須得開動腦筋想想別的法子,硬來的話顯然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忍著,眼前這是男人的戰場,隻有等哥哥們迴來才能翻盤。


    “文煦,去把大門關上。”


    鬧哄哄的大殿上,覃柏突然不陰不陽地扔出這麽一句。


    “是,父王。”


    趙文煦像往常一樣穿著戎裝,大踏步走到門口,身上的鐵甲片嘩嘩作響。他親自伸手關好大門,正欲轉身迴來時,卻見覃柏一擺手,他愣了愣,會意,手按佩劍立於門口,活像個門神一般。


    眾人不知是何意,漸漸安靜下來,小聲地交頭接耳。


    覃柏的目光冷冷地投向人群,將案頭那份檄文拿在手中,交給站在身邊的世子:


    “文熾,念。”


    世子稱是,上前一步,雙手將那卷軸接過,緩緩展開來。當看到“奉天靖難”四個大字的時候,滿臉驚駭,嘴唇輕輕顫抖著遲疑半晌,竟是一個字也不敢出口。


    趙文熾天性忠厚老實,覃柏也並沒打算難為而他,緊接著便冷笑一聲道:


    “本王替你來念。”


    說著,覃柏麵色凝重地慢慢站起身,從書案後走了出來,雙手倒背,踱著步子走下台階,口中緩緩誦道:


    “我皇考太祖高皇帝,當末世亂離,群雄角逐,披冒霜露,櫛沐風雨,攻城野戰,親赴矢石,身被創痍,勤勞艱難,危苦甚矣;然後平定天下,立綱陳紀,建萬世之基。封建諸子,鞏固天下,如盤石之安,夙夜圖治,兢兢業業,不敢怠遑。不幸我皇考賓天,奸臣用事,跳梁左右,欲秉操縱之權,潛有動搖之誌,包藏禍心,其機實深。


    ……”


    聽到此處雪河不由得會心一笑:他倒是現學現賣,給這些人背起靖難檄文來了。


    不過,這一遍他顯然背誦得更加走心,聲線低沉,帶著蠱惑人心的厚重感——尤其前麵講述趙崢和太祖皇帝父子二人並肩作戰、打天下的部分,念得尤為情深意切,把趙崢完全演繹成一個赤膽忠心、立下汗馬功勞的開國元勳。


    他故意放慢語速,穩穩地踱著步子走入人群當中,神態威嚴,用鷹一般銳利的目光逐個審視著他們的表情。


    原先人群裏還有個別在小聲議論的,此時竟是戛然而止;所有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立刻謙恭地垂下眼睛,竟沒有一人敢與他對視。大殿上一片安靜,唯有寧王趙崢在鏗鏘頓挫地念誦檄文,中氣十足,擲地有聲,慷慨激昂的噪音迴蕩在永樂殿上,原先人群中躁動的情緒一掃而光,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靜靜聆聽。


    連雪河都不禁暗暗讚歎:大哥真是沒看走眼啊!這小子,果然是個表演天才啊!


    雪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在人群中走了一遭,臉上始終帶著王者的威儀,目光中閃爍著睿智;他身上散發出的驕傲和自信,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度,與先前截然不同!眼前的覃柏,已經完全無法把他跟從前那個慫成一坨的小河神聯係到一起了。


    覃柏一邊背誦著檄文,看似無意地向內室瞥了一眼,雪河透過門縫衝他豎了豎大指,他顯然是看到了,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


    若不是這個小動作,她還真以為他是被誰上了身,變成另一個人了呢。


    看來之前的功夫沒白下,覃柏不僅聽進去了,還都學會了!真真是把她教的那句“你們這群王八蛋”給演繹到了極致。


    而那篇檄文,講究的可不僅僅是文字功底。其主要作用是煽動輿情,為起兵造反找一個無比正當而光鮮的理由,以號召集結更多的擁護者。


    文章上半部陳述前情,塑造了趙崢老黃牛一樣吃苦耐勞的忠臣形象,待鋪墊完畢,文風陡然一轉,引出主旨:太祖皇帝打天下不易,然而新君年輕昏庸輕信讒言,殘害忠臣良將,薄待藩王;但是,我畢竟跟皇帝是親叔侄,我念及骨肉親情也不忍苛責,因此我們不反朝廷、隻反奸臣——


    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我們得發動一場正義且必要的戰爭:靖難,清君側。


    蚆螛的文章寫得漂亮,邏輯嚴謹,思路清晰,尤其結尾部分措辭激昂,在覃柏激情澎湃的演說下,眾人聽得群情激奮、義憤填膺,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都恨不能立馬抄起個什麽去跟朝廷幹上一架。


    整個大殿上的氣氛順利地被覃柏帶偏,所有人像是被洗腦一樣全都忘記了當初來這的目的,開始熱血沸騰地紛紛地向主子表起了忠心和造反的決心:什麽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恨不能立馬就揭竿而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二代在人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油爆枇杷拌蟄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油爆枇杷拌蟄麵並收藏仙二代在人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