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的香息覆了上來。


    洛襄麵無表情,依舊退去另一側,仍閉著眼,任由馥鬱的幽香裹在他懷中浮動。


    朝露撲了個空,手臂垂落,靜靜地望著蒲團的那一頭,他巍峨如山的背影,神清骨俊的側臉。


    她嗤嗤笑了一聲,又湊過去,白膩的手臂從他背後環住他勁瘦的腰,柔軟的麵靨倚著他寬闊僵硬的背,低低道:


    「讓我猜一猜,你是不是怕被人看到,說我這妖女夜夜癡纏佛子。」


    她坐沒坐相地支頤在蒲團上,仰起小臉,玉指勾著鬢邊一縷碎發,朗聲道:


    「我不在意別人怎麽說。」


    「我在意。」洛襄撚起佛珠,閉目誦經。


    燭火粲然,流光灑溢。


    影影綽綽之間,朝露微微笑著,感到光暈在她微闔的眼簾間流淌而過。


    餘光裏,她看到他眸中剎那的情熱在漸漸褪去,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幽深難測。


    「朝露,你在想什麽?」洛襄迴身,濃眉皺起,「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卻覺得,你離我很遠。」


    朝露垂著頭,默不作聲。她的手勾起他垂落在地上的佛珠,在細腕之間纏繞一圈有一圈。


    洛襄被迫隨著珠串的收緊,微微俯身下去。


    「今夜是望月了,慾念最甚,你不想要嗎?」


    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像是羽毛撓過他的耳際。她吐字的時候嫣紅的唇微微張開,滿目皆是旖旎的春色,明艷嫵媚,嬌妍動人。


    一雙玉臂順著佛珠攀上來,勾在他的頸後,微微下壓,引他貼近殷紅的蓮痣。


    幽香縈懷,沉醉不知歸路。


    「若是想要還俗,這樣豈不是更快?」她嬌聲帶笑道。


    洛襄眸色暗沉。


    囚禁在浮屠塔的這數月來,沒有她在身邊,每逢望月的夢沒有了實感,欲望也沒有那麽強烈。


    此刻他望著她,桃花靨,芙蓉身,烏靈靈的雙眸噙著欲拒還迎的笑意,綢緞般濃密的長髮與他的佛珠糾纏不清。


    這一顆絕美的朝露,已盡在他掌中。


    洛襄喉頭微微一滾。


    隻想到曾經在前世擁有過她,身間如決堤前洶湧的潮水。


    這一世,雖未曾嚐過,但他清晰地在夢裏感知過。


    蝕骨銷魂。


    他深知,一旦切切實實擁有,隻會不斷向她索取更多。


    然後她就會成為誘惑佛子的妖女,承受世人的唾罵,信眾的迫害,正如他師兄與那女子一般。


    餘生所到之處,皆是唾棄與謾罵,永世不得自由。


    洛襄將佛珠從項上取下,與她糾纏的束縛由此解了開來。


    他的目色恢復了清明,玉白袈裟展開,掩住了她微透衣料下一身綺麗的春光。他對她今日猶為反常的所為萬分不解,沉聲道:


    「損人梵行,是極重的罪業。」


    「隻要我還是佛子一日,不能汙你清譽,毀你名節。」


    明明是她勾引他,他卻在意她的清譽,她的名節。


    這就是他呀,就是她所喜歡的他。


    意料之中地,她早已猜到他會這般斷然拒絕。


    其實,她就是等著他拒絕。


    朝露看著離她幾步遠的洛襄,垂頭笑了笑,滿不在乎地道:


    「我本來就是一個很壞的人。我殺過很多人,也害了很多人……」


    無論前世在宮中求生,還是今生為了改變結局,她做過不少惡事。


    她曾為了求他庇護,偽裝成單純率真的模樣。


    隻有他知,她的本來麵貌。


    朝露望著他道:


    「襄哥哥,若是我罪孽深重,墮入地獄,你會來救我嗎?」


    他迴身,漆黑的眼眸與她對視,一字字道:


    「必不辭地獄之苦。」


    俊朗的麵龐,英挺的眉宇,濃睫垂下,薄韌的雙唇翕張。


    他開始誦經自定。


    聲音清越沉定,抑揚頓挫。巍巍如高山,洋洋若江河。流轉之間,有氣吞山河之勢。在莎車王寺的時候,他曾為萬人講經,聽到最後萬人喜極而泣,跪叩不止。


    現在,他隻為她一人誦念。


    一瞬萬念,悲欣交集。


    朝露凝望著那道玉山一般沉毅的身影,聽他在為她默聲誦經,享受這片刻的歡愉。


    俄而,望月的清輝照下來,如煙似霧地籠罩在淒迷的浮屠塔。


    她聽到他誦念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


    是時候了。


    這一迴,朝露沒有停留,斷然抽身。離去前,她深深望了一眼即將發作的洛襄,眉眼無限溫柔,輕聲道:


    「我不會讓任何人毀你清譽。」


    「所有的罪孽,由我而起,也該由我終結。」


    ……


    朝露走出浮屠塔,湧起的風雨和濃重的夜色將她淹沒。


    深夜寂靜,她掃視了一圈因她的迷煙而昏睡的武僧,輕輕吹了一聲唿哨。


    幾名隱藏在暗處的親衛捉著一名麵生的比丘,從浮屠塔後頭押至她麵前。


    這個比丘沒有被她的迷煙迷昏,此時神誌清醒,明顯就是之後才來到浮屠塔窺伺的。


    朝露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踩在雨後的白玉階上,濺起的水漬濕了她的衣擺,泛起絲絲寒意。


    她一眼瞥見那比丘僧袍上文殊蘭的紋繡,並非是洛襄身邊的比丘,原是高昌王室的信徒。


    高昌下至平民,上至王族,歷來信佛。此人看來是出家為僧的高昌王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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