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就是在這裏不見的,給我好好地找!」為首的守衛當即勒令手下迅速翻找起來。他自己左顧右盼,最後,目光不由落在一個巨大的木箱之上。


    那個木箱與其他齊齊整整擺放的木箱不同。隻有它的箱蓋縫隙中,露出了一片淺紫色的衣料,迎風招搖。


    似是剛被人打開過,來不及塞迴去。


    守衛慢下了步子,一把拔出了腰間的刀子,一步一步向那隻可疑的木箱走去。


    在他粗大的手掌正要覆上那箱蓋之時,不知哪來一道銀光閃過。


    一根皮鞭騰空出現,宛若銀龍遊來,「嘩啦」一聲甩在了他正欲開箱的手上。


    他下意識地縮臂,手背仍是被打了個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什麽人?」他驚唿道。


    眼前出現了幾個衣著華麗的碧眼胡女,其中一個帶頭的手執皮鞭,正對他嗬斥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郡主的東西也敢亂翻!」


    守衛不曾在牙帳見過這些碧眼胡女,突然被打一下上了頭,發怒道:


    「我管你們什麽郡主,大可汗有令,老子要查人,給我閃開!」


    幾個胡女當然分毫不讓,各個甩開皮鞭,朝他們揮舞起來。一時,幾個彪形守衛,竟也奈何不了她們,不能靠近那木箱分毫,占不得上風。


    僵持之際,為首的守衛情急之下直接吹了一聲口哨,四周瞬間出現了數十個牙兵,將女人們包圍起來。


    他得意地朝動彈不得的胡女望了一眼,兀自再度朝那木箱走去。


    眼看著,那木箱就要被打開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


    「慢著。我看誰敢動?」


    人群中出現了一個身著碧色漢服襦裙的女子,音色清冷,如聆晚鍾。


    帶頭的守衛認得那女子,正是可敦身邊的親侍香芝。幾個胡女見她來了,鶯鶯地圍了上去,向她控訴道:


    「香芝姑姑,這裏麵可都是我們郡主的貼身衣物,怎能被這些醜漢看了去?」


    香芝冷冷的目光朝他瞥了了過來,幾個牙兵被那道寒光看得不禁一陣心虛,手忙腳亂地收起了尖刀。為守的頭兒硬著頭皮,向她拜道:


    「香芝姑姑見諒,我等也是奉大可汗命行事。」


    香芝步伐輕盈,悠然而過,不自覺擋在那個木箱前,淡淡道:


    「河漠郡主乃是可敦請來參加鹿茸大會的貴女,她的東西,豈是你們可以擅動的?」


    「大可汗說了,這個囚犯事關緊要,必須看好。可敦,郡主,多有得罪……」


    守衛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向前,眼疾手快地翻開了那個掖著紫色衣角的木箱。


    箱子轟然被打開,內裏露出一堆散亂的衣裙。


    奼紫嫣紅開遍,卻無一人藏身其間。


    守衛不信邪,還上前翻找了一刻有餘,將團團紗裙帛衣撒在地上,箱子底朝天,也沒翻出半個人來。


    他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一時語塞。


    香芝輕輕冷笑一聲,開腔道:


    「翻也翻了,找也找了。可有你所說的囚犯?」她的身姿掠過那守衛,見他仍是不死心,還要再打開其他木箱,當即喝道:


    「放肆,可敦請來的貴客,你要是再敢動,便是對可敦不敬!大可汗若知你們對可敦不敬,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一眾守衛被說得冷汗淋漓。


    那女囚也未必在這箱子中,興許是跑遠了;再者,就算在這數十個木箱之中,一時之間難道要一個個翻找過來嗎?他們望著眼前幾個貴女刀剜似的目光,不由退縮了。


    如香芝所說,他們確實冒不起這個風險。紛紛俯身低聲道:


    「小的有眼無珠,還請貴人們莫要怪罪。」


    「我們丟了人,這就去別處找。還請姑姑莫要怪罪,在可敦麵前美言幾句……」


    幾個守衛訕訕離去後,香芝好生安慰了幾個受了驚的胡女片刻。她示意她們整理好木箱,放上將行的馬車。


    鹿茸大會已結束,她們即將要隨郡主啟程迴河漠了。


    香芝在遼闊的草原上,遙望遠去的河漠車隊,不久便動身迴到可敦帳中。


    帳中香爐裊裊生煙,宴海公主披著毛毯,斜臥在一方美人榻上小憩。香芝走過去打開暖爐的鐵蓋,撥了撥將要熄滅的炭火,使其燒得更旺些。


    「公主,一切按計劃進行。信使已出發,隨郡主前往河漠部途中了。」她躬身請示道:


    「河漠郡主臨行前,對那幾個翻她衣物的守衛十分不滿……」


    「她一向是睚眥必報的性子,由著她,處理了那幾個人便是。不必上報給大可汗了。」宴海緩緩睜開眼,道:


    「哪怕是天之嬌女,也總是要長大的。她能最後任性的日子,不多了。」


    香芝細思之後,點頭稱是。她望了一眼小爐上熬的藥湯,輕嘆一口氣道:


    「公主昨夜去過可汗那邊了?」香芝雙手將小碗藥遞到宴海跟前。宴海蹙著眉將極苦的藥湯一飲而盡。


    「將藥渣全倒了燒了,不要留下痕跡。」飲畢,她用錦帕拭了拭嘴角,輕聲道,「玄王那邊呢?」


    「已在點兵,預計今晚動身前去河漠部迎親。」香芝上前,替主子錘了錘肩膀,輕聲道,「公主一箭雙鵰之計,實在高明。」


    宴海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閉眼道:


    「昔年我朝初定之時,突厥曾屢次來犯,最後並非敗於我軍威力之下,而是瓦解於內部紛爭。突厥王族子弒君父,弟殺嫡兄,政權交迭,部落分裂,大亂之際,為我朝所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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