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萬人肯定有!”吐迷度道,“大唐朔方、河東、河北三鎮兵馬齊聚河套,看來是要跟我們迴紇汗國打決戰了!”


    “好啊,唐國君臣這是要翻天了!”藥葛羅勃然大怒,“這是要對自己的盟友,對昔日的恩人恩將仇報嗎?果然,漢狗都是假仁假義,都是小人!偽君子!”


    藥葛羅在可汗的穹廬裏大發雷霆,左右兩邊的首領則冷眼旁觀。


    尤其是藥葛羅的宰相堂兄頓莫賀,嘴角的冷笑幾乎快要壓不住。


    當然了,迴紇人的宰相不叫宰相,叫達幹,就像太子不叫太子,叫葉護。


    即是說,迴紇可汗享有最高權力,可汗之下是葉護,葉護之下就是達幹。


    現在藥葛羅的長子磨延啜在安西,暫時沒冊立葉護,所以頓莫賀這個達幹就是迴紇汗國的副可汗或者說二把手。


    事實上,頓莫賀跟藥葛羅一直在明爭暗鬥。


    隻不過,頓莫賀跟藥葛羅都到長安留過學,還算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這個時候的迴紇汗國其實隻是表麵強盛,其實早就已經內憂外患,一旦爆發內訌的話,直接就有可能分崩離析讓出草原霸主的地位。


    正因此,兩人才維持了表麵和氣。


    但是看到藥葛羅吃癟,頓莫賀還是很開心。


    最好是藥葛羅能帶著忠於他的幾個部落前往漠南河套迎擊唐軍,然後在河套草原吃個敗仗,這一來藥葛羅就會徹底喪失威信,他就能以迴紇達幹的身份召集內九姓以及外九部的渠帥召開大會,剝奪藥葛羅的可汗寶座。


    當下頓莫賀開始攛掇:“雄鷹可汗,唐國此舉是在赤果果的挑釁,我們迴紇汗國絕不能就這樣算了,必須得報複!”


    “報複?”藥葛羅冷冷的道,“應該如何報複?”


    頓莫賀一改之前親唐的嘴臉,變成反唐分子:“唐軍侵奪我草場,擄我婦孺牛羊,我們自然也該攻破他們的城池,擄走他們的婦孺財貲!應該召集所有族人,穿過河套再沿著秦直道打進關中,攻破長安城!”


    頓了頓,頓莫賀又道:“我們要搬空唐國皇帝的大盈、瓊林二庫,還要把大明宮、太極宮和興慶宮的宮女全部擄迴牙帳,供可汗你寵幸!”


    “達幹所言極是,身為迴紇可汗,就該擁有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唐國皇帝不配擁有美麗的漢女,那些嫡滴滴水嫩嫩的小娘就應該屬於雄鷹可汗,就應該屬於我們迴紇勇士!”


    “對,打破長安,搶光漢人小娘!”


    “沒錯,讓漢人小娘給我們下崽!”


    “讓她們給我們下十個八個狼崽!”


    一說到女人,牙帳中的渠帥首領頓時就來勁了。


    這是刻在男人基因裏的東西,不分種族,也無論年齡老幼。


    但是藥葛羅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很清楚頓莫賀安的什麽心,無非就是想假借唐軍之手削弱忠於他的三個部落,打擊他的威望。


    隻不過,他藥葛羅不會上這個當。


    藥葛羅甚至反過來激頓莫賀的將:“頓莫賀達幹,你說的對,不過我是迴紇可汗,不可以擅離牙帳,不如由你率領族人南下?”


    “這個……”頓莫賀達幹頓時語塞。


    藥葛羅好歹還有三個氏族效忠於他,頓莫賀達幹卻隻有一個。


    換言之,迴紇大軍南下與唐軍交戰,就隻有一個氏族會死戰,其餘八個氏族隻會出工不出力,忠於藥葛羅的三個氏族甚至反而可能背刺於他。


    轉念間,頓莫賀達幹就想到了說辭:“可汗恕罪,臣腿疾犯了。”


    藥葛羅聞言掃了眼頓莫賀達幹雙膝,這倒是真的,這幾天頓莫賀達幹的腿是瘸了,不僅沒辦法騎馬,甚至於連走道都一瘸一拐。


    吐迷度又問藥葛羅道:“可汗,你的意思是不發兵?”


    “發兵?拿什麽發兵?”藥葛羅道,“現在是早春,母馬都懷著崽呢!”


    “那就隻挑公馬騎乘。”吐迷度急道,“貊哥西乞氏和阿勿嘀氏正在遭受三路唐軍的燒殺擄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公馬也不行,熬了一個冬天,公馬也已經掉了膘,這個時候出兵就是涸澤而漁。”藥葛羅腦子還是很清醒,知道在這個季節不適合跟唐軍開戰,當即黑著臉說道,“至於貊哥西乞氏還有阿勿嘀氏,就讓他們暫且退到漠北!”


    “我會在漠北劃出一塊草場給他們!”


    “無論如何,熬到今年的秋天再說。”


    ……


    數日之後,朔方節度使曹令忠率先打到了西受降城。


    三受降城在黃河北岸,再往北邊去就進入陰山山脈。


    陰山也是漠北和漠南的分界線,從陰山往北是漠北,陰山以南是漠南,一山之隔,但是漠南與漠北的氣候卻是有著天壤之別。


    簡單的一句話說就是,漠南水草豐美,漠北則貧瘠。


    這次出兵,朔方、河東及河北軍分別攻打三受降城。


    不出意外,河東軍和河北軍肯定也已經攻占了中受降城以及東受降城。


    看著遠處的陰山輪廓,中軍兵馬使楊襲古獰聲說道:“節帥,迴紇狗已成喪了膽,不如一直追過陰山,將貊哥西乞部落斬盡殺絕?”


    “不用了。”曹令忠卻擺擺手說,“貊哥西乞部落已經喪失了大半牲畜,就算逃迴漠北也隻會成為累贅,反而可以加速迴紇的內鬥!”


    “可惜了。”楊襲古道,“真是不過癮。”


    曹令忠道:“從夏州城到西受降城,已經追殺了六百裏,還沒過癮?”


    “沒過癮,還差得遠呢。”楊襲古說道,“按我的意思,就該殺過陰山,一口氣殺到迴紇牙帳,甚至於殺到北海飲馬!”


    “別著急,會有機會的。”曹令忠笑道,“而且,快了。”


    楊襲古頓時就來了精神:“快了是多快?秋天到來之前能不能發兵漠北?”


    “應該撐不到今年秋天。”曹令忠眯起眼遙遠望著陰山,再幽幽的說道,“入夏之前,迴紇內九姓以及外九部都會被驅逐到漠北草原,彼時牛羊聚集,迴紇必定會因為爭奪草場而爆發內訌,然後我們就該動手了!這是絕戶計!”


    李適和王臣定的策略真就是絕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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