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軍接到軍令之時,已經是大曆五年(770年)的十一月初,這個時候段秀實和馮河清也已經率軍迴到了敦煌。


    跟著兩人以及兩千五百蕃兵一起迴到敦煌的還有兩千多車財貲,三十多萬隻羊、六萬多匹馬以及兩萬多頭牛。


    本來是不止這些,其他的讓郭曖給買走了。


    郭子儀就隻從鄭縣帶著三千子弟兵來河西,手裏也沒有牛羊馬。


    老郭又沒有王臣那麽會掙家當,所以隻能讓郭曖從安西軍購買,而且購買牛羊馬的錢都還是佘的賬,今後分成五年來償還。


    不過王臣還是不假思索的答應郭曖的請求。


    這主要是為了搞好跟郭家及河西軍的關係。


    正所謂獨木不成林,搞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有好處要獨吞的作風是注定走不遠的。


    可即便如此,帶迴敦煌的牛羊馬也足夠多。


    節度判官和掌書記馮河清又開始擔心草料。


    沙州的甘泉河穀和疏勒河穀也算水草豐美,但是跟張掖河穀卻沒法相比,而且現在又到了隆冬季節,草原上沒有新草長出,隻有幹草。


    但是這難不倒王臣,直接讓馮河清殺了多餘的牛羊,做成臘肉。


    就是將宰殺後去除內髒的牛羊肉進行風幹,沙州的風可是不小,冬季尤其風大,牛羊肉掛在露天場地很快就會風幹成臘肉。


    掛在胡楊木上的成片的臘肉別提有多誘人。


    “夫君,你掙家當的本事可真是無與倫比。”李清婉挺著大肚子靠在王臣懷裏,扳著春蔥似的纖纖玉指說道,“這都還沒有走出河西呢,咱們安西軍就已經有十四萬餘口,牛羊馬五十多萬頭,此外還有五千車絲綢、麻布、瓷器、茶葉、香料以及藥材等各種財貲,噢,還有武威的十五萬石幹糧和兩百多萬貫銀錢。”


    “多嗎?其實這麽點家當根本就不夠。”王臣說道。


    “也是。”李清婉道,“其中的一百萬貫銀錢、七千匹絲綢還有七萬匹麻布是朝廷給七千將士的賞賜,再刨去武威、休屠澤和白亭海、大鬥拔穀、大馬營草場、張掖河穀以及居延海等幾次大勝仗的財物賞賜,再去掉當初答應給蕃民的安家費以及牲畜,好像也就隻剩那幾千車財貲和十五萬石幹糧了。”


    “武威的十五萬石軍糧也就夠吃大半年。”王臣道。


    “夫君,你這麽一說,咱們好像挺窮的。”李清婉瞬間不快樂了。


    “所以需要你這財神娘子抓緊時間搞錢,頭一件事就是恢複商路,一是把咱們的五千車財貲高價賣給大食以及泰西的胡商,再就是開邸店設櫃坊,讓錢生錢,隻有讓絲綢之路盡快的活躍起來,讓財富自長安、大食甚至泰西諸國源源不斷的流入安西,咱們安西的子民才能過上好日子……”


    說話間,安狗兒走進來稟報道:“大將軍,節帥有請。”


    “婉兒,你先歇著,我去去就來。”王臣當即來到行轅。


    沙州兵馬使依然是閻朝,但是河西經略使周鼎已經被貶去了商州,而且隻是一個小小的長史,隻能等以後東山再起。


    閻朝將他的兵馬使公廨讓給馬璘充當行轅。


    所以王臣進來時,閻朝赫然也在行轅大堂。


    “賢侄,你先看下這個。”馬璘也不說廢話,直接將公文遞過來。


    一目十行看完公文之後,王臣瞬間黑人問號,什麽情況?李適這是因為自己在河西打了幾個大勝仗,所以覺得大唐又行了?


    攻滅吐蕃?也不問問能不能滅得了?


    眼下的大唐早已經不是天寶年間的大唐,拿什麽滅吐蕃?


    河西的幾次勝仗,無論是大鬥拔穀還是居延海,都隻是戰術層麵,戰術層麵的較量偶然性大,雙方前線指揮官的臨場發揮就足以決定勝負,王臣在這兩場戰役之中的發揮就堪稱是教科書級別,所以都打贏了,而且還是空前的大勝。


    但是戰術層麵的勝利扭轉不了戰略層麵的劣勢以及頹勢。


    眼下的大唐無論政治上、經濟上還是軍事上相比吐蕃都處於劣勢,如今吐蕃的綜合國力遠遠勝過大唐,這是客觀事實,絕不是前線指揮官的軍事天賦所能彌補。


    當年論欽陵夠驚才絕豔吧?以一人之力鎮壓大唐近五十年,可那也隻是戰術層麵的壓製而已,從戰略層麵上,大唐始終是占據優勢的一方,吐蕃始終隻能維持青海隴西一線,在河西與安西也隻是處於相持,要想侵入關中甚至長安,則更是癡人說夢。


    但是到安史之亂之後,尚結息和達劄路恭的十萬大軍卻兵不血刃的打進關中平原,甚至攻陷了長安,因為當時吐蕃已經從國力上碾壓大唐。


    對於這,王臣還是有清醒的認知,大唐眼下的綜合國力不如吐蕃,從戰術層麵上保持進攻態勢就已經是極限,要想攻滅吐蕃是萬萬不能的,隻有等到大唐的國力重新強盛起來,對吐蕃形成了碾壓的態勢,才有可能水到渠成攻滅吐蕃。


    “賢侄你怎麽看?”馬璘沉聲道,“我們需要發兵青海嗎?”


    “不能發兵。”王臣搖搖頭說道,“哪有這個季節發兵的?”


    馬璘沉吟道:“這個季節冷是冷點,倒也不是完全受不了,隻是公文上說的四路合攻青海以及九曲之地,隻怕是很難形成合擊,反而容易被各個擊破。”


    “老叔你說的對,肯定會各個擊破,兵進合擊原本就是兵家大忌。”王臣可是記得,後金立國之戰薩爾滸之戰,就是因為明軍分進合擊最終遭到後金軍的擊破。


    “可畢竟是軍令。”段秀實苦著臉道,孟睥、姚令言也是一臉無奈。


    閻朝自謂是外人,沒敢輕易發表言論,但他顯然並不支持發兵青海。


    王臣略一沉吟之後對馬璘說道:“老叔,我們寫一封聯名書,以八百裏加急送往長安呈送太子和政事堂宰相,陳述其中的利害得失。”


    “成!”馬璘不假思索的采納王臣的建議。


    馬璘現在是真把王臣當成子侄,絕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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