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手榴彈重約三斤。


    加上麻布和麻繩之後大概有四斤(唐斤)。


    換算到現在,約兩千五百六十克,約五斤,比體育用的實心球還要重一斤。


    五斤多重物,當然不可能像烏朵打出的飛石一樣幾乎呈直線飛到三十步外,甚至於都很難扔到二十步外,能扔出十步遠就已經不錯了。


    即便是加上麻繩當成鏈球一樣掄,也就扔出去二三十步。


    夜幕中,十隻手榴彈帶著噗噗燃燒的導火索,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拋物線,很快就飛臨迴紇騎兵的頭頂,然後在幾米高的空中猛的炸開。


    十隻手榴彈,除了一隻意外啞火,其餘的全部淩空爆炸。


    懂的都懂,炸彈淩空爆炸造成的殺傷力遠遠勝過落到地麵上再爆炸。


    霎那間,無數尖銳的陶瓷碎片就像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從天而降,劈頭蓋臉罩向剛剛準備起速的那隊迴紇騎兵。


    結果自然是災難性的。


    超過一半的迴紇騎兵捂著臉從馬背上摔下來。


    迴紇騎兵身上的鐵劄甲勉強能擋住陶瓷碎片,但是甲胄縫隙尤其是手足麵部卻擋不住陶瓷碎片貫穿。


    緊接著,一波破甲箭便唿嘯而至。


    卻是索君感、左僧伽他們在扔出手榴彈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弓箭並向著迴紇斥候射出一波破甲箭,瞬間又射翻七八個。


    這時候,用麻布包裹還有用麻繩纏繞手榴彈的另外一個意外效果就出現了。


    這意外效果就是戰場的單向照明,炸飛的麻布和麻繩掉落在迴紇騎兵陣中,因為浸過猛火油所以開始起火燃燒並照亮了整個迴紇騎兵陣。


    這就給了索君感、左僧伽他們暗打明的機會。


    八百多年後的薩爾滸之戰,六萬後金軍之所以能擊敗杜鬆的兩萬明軍主力,主要就是明軍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在傍晚時分下令點起火把,給了後金軍以暗打明的機會,最終導致農耕文明沒能擋住遊牧文明的最後一波大規模南下。


    索君感他們幾個沒有錯過暗打明的天賜良機。


    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們每人至少射出五支箭。


    對麵的迴紇騎兵甚至還沒能從“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中迴過神來,就已經紛紛中箭落馬,隻剩一匹戰馬孤伶伶的留在原地,不肯跑開。


    “走,去別的地!”索君感沒有上前打掃戰場。


    相比起打掃戰場,遮斷戰場阻止迴紇人的斥候騎兵靠近他們的軍營,阻止迴紇人放火燒毀他們的軍糧更重要,他們的職責就是將戰場遮斷。


    往前走了沒多遠,左僧伽忽然低喝一聲:“有人!”


    索君感和另外八騎趕緊勒馬止步,警惕的打量著前方。


    左僧伽側耳聆聽片刻,又小聲說:“相隔五十步,十來騎。”


    隻有十來騎,大概率就是自己人,但也有可能是迴紇斥候。


    當雙方相距大約三十步時,索君感大喝道:“長安!”


    對麵便立刻響起一聲迴應:“萬年!”


    暗號應對無誤,是自己人。


    索君感等人立刻鬆馳下來。


    ……


    營地周圍不時綻起的一點點的火光,有些出乎王臣的預料。


    陶瓷手榴彈爆炸時的確會產生火光,但是爆炸過後火光立刻就會幻滅,而不可能持續燃燒幾十秒甚至更久,所以出什麽問題了?


    沒等王臣發問,裴典就向王臣道出了原委。


    “度支使,是這麽一迴事,斥候團的高校尉聽取部下建議……”


    聽完裴典的解說之後,又問孟睥道:“老孟,我記得斥候團的校尉叫高玄泰,對吧?”


    “沒錯,就是高玄泰。”孟睥點點頭,又道,“出身勃海高氏,也算是名門之後,可惜家道中落,隻能投身安西軍當一個小卒,但好在打小跟隨族叔練了一身好槍法,騎射的功夫尤為了得,所以很快晉升為斥候騎兵團的校尉。”


    “勃海高氏?”王臣忽然想到了邊塞詩人高適。


    算算時間,高適這會應該已經故去好幾年了吧?


    同是勃海高氏出身,高玄泰應該跟高適有關係。


    ……


    “高校尉,你的箭術真好!”左僧伽由衷的說道。


    左僧伽也是出了名的神射,而且膂力過人,可以挽開兩百斤的硬弓,安西軍中能讓他佩服的神射不多,除了王臣之外,也就高玄泰了。


    高玄泰微微一笑,又說道:“老左你也不差。”


    左僧伽道:“跟高校尉你還有王度支使比還是差得遠。”


    “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你小子的耳朵比狼都還要尖,今晚注定要立大功。”高玄泰笑著說道,“軍糧解到敦煌之後,你也就該升隊頭了。”


    聽到這話,左僧伽臉上卻露出一等失落之色。


    大唐海納百川,周圍藩屬國的英才盡為所用,李光弼、哥舒翰、高仙芝、黑齒常之甚至於安祿山都是胡人,但這並不意味著胡人在大唐軍中就很容易出頭。


    事實上,別說是胡人,即便漢人,若是沒有家世門第,往往也難以出頭。


    左僧伽就是一個胡人,確切點說是個羌人,身份低賤,門第就更不用說,所以空有一身本事至今隻是個小小火長。


    即便是安西軍,也一樣不能免俗。


    家世門第,在哪裏都是晉身之階。


    不過很快,左僧伽就重新振作起來。


    因為即便出身不好,沒有家世門第,隻要能遇到伯樂,一樣能出人頭地。


    封常清發跡前不過是一介囚奴外孫,可是一遇到高仙芝立刻就青雲直上,哥舒翰直到四十三歲還隻是一介軍漢,然而王忠嗣一到河西便成了押衙,安祿山原本不過是一個混跡於市井之中的牙郎,一遇到幽州節度使張守珪便立刻扶搖直上,掛三鎮節度使印,整個大唐都差點被他掀了一個底朝天。


    所以他左僧伽隻是沒遇到伯樂而已。


    伯樂一到,他左僧伽也會青雲直上。


    片刻之後,左僧伽又聽到一陣動靜,當即小聲說:“高校尉,前麵有人,相隔大概有五十步,至少有五百騎兵!”


    “你說甚?五百騎?”高玄泰聞言頓時神情一凝。


    五百人隊?看到迴紇騎兵在多次吃虧之後,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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