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衛戍部的東本拉巴多傑揪著貢布的衣領,跟拎小雞似的把貢布拎到赤鬆德讚麵前,然後像扔麻袋般扔在地上。


    赤鬆德讚的目光落在貢布身上。


    隻見貢布的身體正在不受控製的簌簌發抖。


    再看貢布的眼神,渙散,充滿無邊的恐懼。


    赤鬆德讚的臉色垮下來,這是見著什麽了?至於嚇成這樣?


    “讚普,這是我的奴從,貢布。”拉巴多傑行了一記撫胸禮,又道,“對石磧的兩次進攻他都參加了,第二次他還是刀牌手,走在前排。”


    “貢布?”赤鬆德讚俯下身來,用手向上掂起貢布的下巴,強迫他的目光與己對視,語氣不善的問,“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


    “鮮血,破碎的達瓦,來自地獄的夜魔,還有無盡的恐懼。”貢布像個受到極度驚嚇而瘋癲的瘋子,說話也是顛三倒四,毫無邏輯。


    “貢布,給我清醒點,讚普在問你話呢!”


    拉巴多傑劈手扇了貢布兩記耳光,貢布眼睛終於有了焦點。


    “東本?”貢布聞言先是愣了下,一抬頭看見了赤鬆德讚,便趕緊整個人匍匐在地,並湊過去親吻赤鬆德讚靴尖,讚美讚普。


    “貢布,快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赤鬆德讚有些不耐煩。


    貢布這才組織好語言,把他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訴赤鬆德讚。


    說完了,貢布又特意強調:“讚普,唐軍這種神器太犀利了,不僅可以發射數不清的細鐵砂,還可以發射鵝蛋大的鐵彈,一下打穿我們的半個步兵方陣【防杠:不是真的能打穿半個方陣,隻是書中人物的誇大其辭推卸責任,我發現很多大聰明會把書中人物推卸責任的誇大其辭當成是事實】,再加上石磧通道隻有不到三丈寬,無論死多少人都不上去,根本上不去!”


    “讚普,可以困死石磧上麵的漢狗。”一個聲音忽然插進來。


    “困死?”赤鬆德讚迴頭,便看到了腦後懸著狐尾的傑波毗。


    “是的。”傑波毗撫胸說道,“大鬥拔堡前有河流,所以短時間內很難困死堡中漢狗,但是穀口那處石磧上卻沒有河流,積雪也化盡,所以最多不出三天,石磧上麵的百餘漢狗就會因會口渴難忍喪失反抗的能力,彼時漢狗的神器就盡為吐蕃所有。”


    “你想得倒美。”赤鬆德讚不以為然道,“入夜後,漢狗悄悄開溜怎麽辦?畢竟,漢狗有神器,西衛最多也隻能石磧通道口附近結寨,但也不敢挨得太近。”


    “漢狗開溜才好。”傑波毗獰笑道。


    “妙極!”赤鬆德讚瞬間也反應過來。


    “傳令,西衛戍部立刻在通道口附近安營紮營。”


    “東衛戍部監視大鬥拔堡中唐軍,南衛北衛以及通頰東岱不動。”


    赤鬆德讚的命令迅速傳達下去,西衛戍部把營寨移到了石磧通道口附近,東衛戍部則把營寨移到大鬥拔堡腳下,阻斷堡中唐軍的退路。


    ……


    看到吐蕃軍開始在石磧通道口附近安營紮寨,王臣便放下心來,吐蕃軍果然沒讓他失望,放棄強攻改為圍困了。


    其實吧,吐蕃軍完全有機會強攻得手。


    如果換成王臣是赤鬆德讚,隻需一道命令就能輕鬆攻下石磧。


    炮隊的二十門駱駝迴旋炮確實很犀利,吐蕃軍如果披堅執銳,按照傳統的步兵戰法過來攻打石磧,那就是壽星公上吊,活膩歪了。


    因為再厚實的櫓盾也扛不住駱駝迴旋炮的實心彈。


    同理,再堅固的甲胄也擋不住駱駝迴旋炮的霰彈。


    但是,又要說但是了,但是如果吐蕃軍放棄陣形,卸下甲胄,讓奴從身穿輕袍手持利刃一窩峰的往上衝,單憑二十門駱駝迴旋炮是擋不住的。


    無論實心彈還是霰彈,都擋不住吐蕃奴從的衝鋒。


    送走幾百個奴從頂天了,最終一定可以攻占石磧。


    然而,今天隻是吐蕃軍第二次遇見駱駝迴旋炮,對這種新式武器缺乏基本的認知,尤其不清楚火力間隔時長,自然也就想不到用奴從一窩蜂的衝鋒來破解安西軍的火炮攻擊。


    畢竟,這個時代的步兵作戰,都要先排好隊列。


    現在,吐蕃軍改成圍困戰術。


    炮隊也就可以安心等待援軍。


    王臣可不會蠢到趁夜間突圍。


    因為夜間突圍很容易遭伏擊。


    當下王臣對鄭乙說道:“小乙,搜集所有的飲水,從現在開始每人皆定量供應,無論如何也要撐到三天之後才行。”


    三天,是王臣的估計。


    畢竟,安西軍主力剛剛打完一場大仗,急需休息。


    ……


    在另一邊,馬璘已經率軍迴到祁連城。


    看到王臣竟然不在馬璘身邊,守在城門口的李清婉瞬間俏臉失色。


    “公主?”秋娘有些擔心的伸手來攙。


    “無妨,我沒事的。”李清婉微微搖頭,又指著從城門口被蕃漢壯丁用擔架抬進來的傷兵,低聲說,“你去那些傷兵中間找尋找尋,看能不能……”


    說到這,李清婉就哽咽著再也無法成聲,眼淚也撲簌簌的掉下來。


    這一刻,李清婉是真的很擔心王臣受傷,甚至陣亡,那就天塌了。


    盡管結縭不久,但是李清婉真的好喜歡王臣,滿心滿眼都是王臣。


    如果王臣真的陣亡了,李清婉大概率不會獨活,多半會隨他而去。


    好在王佖已經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李清婉,趕緊打馬迎上來解釋道:“表妹,妹夫帶著炮隊先一步趕去了大鬥拔穀,你不必替他擔心。”


    聽到這,李清婉懸著的那顆心瞬間落迴到肚裏。


    “多謝表兄相告。”李清婉向王佖行了記萬福禮,然後帶著秋娘去了郎中營。


    孫世安的郎中營此時已經人滿為患,住滿了傷兵,空氣之中彌漫著草藥味、血腥味甚至於各種不知名的氣味,李清婉對此卻沒有絲毫嫌棄,進來之後就跟其他安西軍將士的娘子還有工匠的娘子一樣,幫著照料起傷兵。


    在照料傷兵之餘,李清婉還詢問起了藥劑的供應。


    “孫老,三黃丸、金瘡藥、水解散等藥劑可還夠用?”


    “迴公主殿下話,藥劑暫時還夠用,不過像這樣的大仗再來幾次就不夠了,但好在從長安開拔之前,駙馬都尉特意叮囑小老備了一百車藥材。”


    “孫老,等到了安西就辦個千金堂,專賣三黃丸、金瘡藥、水解散等藥劑。”


    “對對,駙馬都尉也對小老提起過,將來要辦個成藥工坊,專門負責給安西軍供應三黃丸、金瘡藥、水解散等藥丸或者藥貼,規模擴大後,有了富裕的藥劑或藥貼,還可以賣給安西諸蕃國、大食又或者泰西諸國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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