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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點,曦光從沽江大壩冉冉上升,戲台班的巴士進入南楚以南的風水寶地,通蔭山莊。


    未入莊巴士勒令通行,停在了江家的第一道防線,縱橫拳擊館。


    黑金門匾前,幾十輛越野排成一行,百來人全黑西裝,高大健壯,平均一米八,放眼望去烏漆嘛黑一片。


    巴士車門被敲了兩下,壯漢低聲道:「所有人下車。」


    大學研讀精神病學和人類行為學科,讓隨時觀察他人動作、揣度旁人想法成為陳窈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


    令人聞風喪膽的江家鷹犬慫了?


    她嗅到絲古怪,但找不到緣由,摘掉藍牙耳機,空手跟著大部隊下了車。


    檢查細緻入微,攜帶的道具槍棍也要摸索前端是否開鋒。


    「轉身。」


    陳窈低頭照做,非常配合。


    過了幾分鍾,周遭嘈雜起來。


    江家鷹犬都是些大老爺們,手下沒輕重,戲服裏三層外三層,衣擺長度及鞋跟,穿褶子的還好,穿莽服頭戴冠帽的人是真受罪。


    三年時間,戲台班改革換代,年輕花旦不懂規矩,難免不滿抱怨。


    「哎呀,你別弄壞了我的簪花!」


    「這就是腰帶!能有什麽危險!」


    「有什麽好搜的呀!我們來唱戲還能翻了天不成?」


    ……


    黃天源使眼色讓他們安靜,沒勸幾句被要求脫下護背旗,那玩意兒難穿戴又容易斷,當即跳腳道:「哎呦喂,當心點呀,弄壞了可沒第二副!」


    藝術家的弱點顯而易見,除了嗓子,戲服就是命根子,幾位門生一起嚷嚷。


    避免不合群,陳窈有樣學樣,「別把我的壓襟弄壞了。」


    蹊蹺的是,向來橫行霸道的江家鷹犬沒用武力鎮壓,仍舊一聲不吭,最多眼神恐嚇,仿佛出聲便要了他們命。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觀察四周,視線停留於人群黑色層疊度最高處


    。


    雙手抄兜的男人,酒紅色寸頭,右耳一枚黑色耳環。


    看守所門口的雙胞胎兄弟。


    江歸一的左膀右臂,一位心思縝密處理日常事務,一位少林寺弟子擅長中國武術。兩人時常互換身份混淆視聽。


    「麻煩把袖子撩開。」


    「好的。」


    水袖撩至肘部,陳窈剛想提醒黃天源別再多舌,他聲調拔高,「之前來榆寧祭祖都沒這麽嚴!我來這裏不下十次沒一次要求脫鬍鬚!耽誤吉時你負責得了嗎?」


    「吵什麽吵!給老子把嘴閉上!」聞徹低喝。


    話音落,圍堵拳擊館門口的人群以八字形散開,樣貌和他一樣的男人走出來,聞徹下意識捂嘴,連忙解釋:「我可隻喊了一句!」


    「我聽到了兩句。」


    「......」


    「先過來。」


    他轉身,迴頭沖黃天源笑得幸災樂禍,「你們完了!」


    說完大步跨進隊伍。


    戲台班的人麵露驚慌,陳窈收迴視線,悄聲記住雙胞胎兄弟的特點,斯文愛陰陽的是哥哥聞確,暴躁莽夫是弟弟聞徹。


    她揪住袖子,看著自己這兩年被嗬護,似乎連重物都提不起來的手,眼神轉而驚移不定。


    現場僅存皮鞋踢踏與飾品玲琅聲,而一切嘈雜喧鬧製止於江家鷹犬騰出空位的瞬間。


    拳擊館門口竟然擺了張美人榻?


    那榻上竟然躺了位男人!


    身高怕是有兩米多,隻能半臥於榻。


    上半身的黑絲絨襯衣扣子全解,從肩部褪下,鬆垮搭臂,裏麵那件高領衫,質感輕薄,隱約可見精悍而結實的肌肉走向。


    他似乎對周遭屏蔽了,閉著目,左手撐著過分俊美的臉,綢緞般順滑的烏黑長髮垂墜胸前,依稀能見陽光泛射的光澤。


    西方深刻的濃烈,東方含蓄的風韻結合得那樣完美。


    以至唿吸聲消失了須臾。


    人類對超出認知之外第一反應,震驚慌張和手足無措。然而男人掀開眼,好不容易從驚艷脫離出的眾人再次僵滯。


    那雙丹鳳眼的瞳仁竟是金棕色!


    看傻的眾人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誰,整齊劃一地後退半米遠。


    江之賢的四個兒子,完美繼承義大利混血基因,平輩裏的爺,次子江歸一。


    從小不受父親待見,普通學校無法教化,軍校開除,巴西特種隊遣返,日本忍術組除名,最後江家以巨額跨境訂單交換他在義大利呆到二十二歲。


    據說三年前迴國,江歸一的美貌轟動上流圈,求聯姻的世家小姐不計其數。


    可那張能奴役所有人的臉,無法掩蓋其糟糕透頂又扭曲的性格,不到半年晉升南楚權貴圈的頭號瘋批,人人避之不及。


    難怪剛剛江家鷹犬小心翼翼避免引發大動靜,原來怕吵醒這位祖宗。


    甄先生萬般叮囑勿與他扯上任何關係,陳窈怕被認出來也不想惹麻煩,悄無聲息退半步。


    「誰那麽大意見?」


    男人音色沉冽帶著濃重倦意。


    江歸一說話時腔調起伏不大,拖拽很長。陳窈想起大學時義大利人說話就是這樣,自帶讚美音和浪漫氣息,顯然他的意式口音截然相反。


    無人敢應,死寂沉沉。


    江歸一眼皮半含,視線低於水平麵,神情卻居高臨下,眼底閃爍的冰冷與不耐昭然若揭。


    昨天港口起了場衝突,敵對企業安插的線人蟄伏三年,往江家的貨輪裏裝滿私製槍彈和毒品,他的人和國際刑警與匪徒對抗時貨輪起火爆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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