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幾個換班的護士專門負責這一塊,對個別傷勢嚴重需要特別關注的病人自然印象極深,她剛想問黎也是那個病人的誰,一迴頭,女生眼圈酸紅,熱淚蓄滿眼眶,嚇了她一跳。


    ……


    護士追著靳邵喊了一路,他才剛剛恢復行動能力不久,劇烈運動會撕扯傷口,衝進電梯時,腹處已經隱隱作痛,護士牢牢扣住他手臂,要他一會兒馬上處理,電梯門一開,這人又飛出去。


    跑進病房,靳邵已經疼到站不穩,房間裏沒見到熟悉身影,莫名鬆了口氣,轉眼又看見桌上留有人來過的痕跡。


    隔壁床大哥拉簾睡覺前沖他招了招手:「迴來啦?你家裏人過來了?一個漂亮小姑娘嘞。」


    他腳下踉蹌,啞巴了,大哥覺著沒勁,簾子就拉上,隔絕兩邊。


    靳邵失去重力癱坐床上,護士小跑推著車進來,邊訓斥邊著急忙慌給他止血換紗布——腹部大大小小的都是口子,出事當天手術玻璃渣都在裏頭,他這條命是搶迴來的,現在這樣就是在作死。


    眼睛看向桌上的盒飯,久久凝視,幹淨紗布纏迴腹處時,他手心緊抓床單,揉作一團。


    護士以為他疼,沒好氣:「你還知道疼?別線還沒拆又要倒迴去縫一次針!誰來看你也不會跑了,著什麽急?」


    跟他說話,他總沒聽見的樣子,護士有些急惱,抬頭看他張了口,又打了個啞炮,眼往上抬,直直越過去,在她後邊看著什麽。


    敞開的病房門口,女生提著盛滿熱水的塑料紅水壺,穿得很薄,很瘦,像見到她的第一晚,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倆人無聲僵著,在看到她眼尾未散的紅暈時,他一秒撇開了臉,表現平靜。


    手掌一圈一圈地纏好紗布時,護士跟黎也說的那些話,她多少在李聰那聽過一遍,她以為不會再哭,袖口還是被擦拭的眼淚打濕,而今當麵看見那張瘦到脫相的臉,酸意又在眼球邊打轉。


    幾月不見,他整個人看上去已經是病弱的瘦,粗服亂頭,蔫頭耷腦,一張臉多了些青紫疤痕,隻剩優越骨相可以看,寬大的病號服罩著他,他才像是那個風一吹就要倒的。


    推車上一團剛拆下來滲透藥液鮮血的紗布觸目驚心,黎也暗自握緊燙傷那隻手,才讓疼痛刺激而強行淡定,終於在護士收拾好起身推車,她讓路,再邁進房間。


    「誰讓你來的?」


    他腹部還是疼,使不出什麽力氣,氣息孱弱,一說話就暴露。


    時隔幾月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即便有氣無力,也刻薄無情。黎也充耳不聞,放下水壺,繞去另一邊給他拆盒飯,手在抖。


    「李聰說你不愛吃醫院的食堂飯,我去了趟西街,應該是你給我帶過的那家,我看包裝都是這樣的。」


    話哽住,靳邵看見她那隻燙傷的手努力在拆包裝袋,撐上床想伸手過去,沒夠到,才撕裂的傷口疼得抽氣。


    黎也纏紗布的那隻手疼得慌,軟綿綿搭著隻能動動手指,那麽簡單的結,拆半天才拆出來。


    西街到這裏路程不短,大巴顛簸,她捂懷裏小心抱了一路,拿出來,慶幸沒撒,捂著塑料盒,攢起眉,鼻尖被情緒催動地泛酸,懊惱:「怎麽好像都不太熱了。」


    他沒力氣,靠床就癱平了,枕頭墊了下後背,瞥見黎也拿出盒飯,他冷聲說:「我不吃。」


    「我去開水間,想辦法熱熱吧,南方天氣那麽冷……」


    「我說我不吃。」


    她繼續當耳旁風,執拗地端著盒飯出去,背影孤瘦。


    靳邵狠狠咬緊牙根,全身氣力錘了下床,找出枕下的手機給李聰打電話,秒掛,過一會兒迴信息說哥你別害我,老馬在講台都盯我了。


    「操。」一甩,手機飛櫃子上去了。


    走都走了迴來幹嘛?


    看他過得多慘?


    又他媽來可憐他?


    有病!


    過了快十分鍾,黎也開門進來,沒借到什麽工具,她找了個盆裝熱水,燙熱了再拿衣角端著,放下時指尖也被燙紅。


    沒什麽時候比現在更想點根煙,想到昨天才被抓包,靳邵心裏狠操,再睜眼,黎也已經坐到床邊,幫他開盒飯,他也不顧疼,抓著她手腕扯過來。四目對上,他眼神狠厲,想問什麽罵什麽,出口是句:「你他媽手怎麽了?」


    她抿唇,一眨不眨看著他,不迴這話,力道掐得有些疼,她沒吭聲,看他已經被蓋住的腹處,心口被什麽揪起。


    「為什麽不好好養病?」


    靳邵一愣。


    好唄,真全世界都以為他想死。


    隨便了愛咋咋。


    他嗤笑鬆開她,「迴來幹嘛?看我死沒死?」


    「……」


    靳邵看她木頭樣來火:「咱倆都分多久了?」


    「靳邵……」


    「有必要嗎?」


    態度奇差,連聲調裏都充斥驅趕意味。


    黎也咬緊唇肉,好像走進這裏,就有種不顧一切的死腦筋,她垂睫,淚光打顫,「你傷口是不是裂了?還疼嗎?」


    「黎也。」他叫她名字,一字一頓,「你有種別慫,別他媽再迴來。」


    「你餓了吧,我們先吃飯吧。」她起身又去拿盒飯。


    「我讓你走沒聽見?」


    跪坐起來去攔她,扯動到她傷處,手脫力,整個房間安靜,啪啦一聲脆響,湯汁混著幹巴的飯菜一齊撒出來,地麵瞬間髒汙不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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