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說,宋溪亭越發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既然是保命的東西,那他學來也不虧!


    「哥哥教的我都學!」宋溪亭萬分真誠地說道。


    陳爭渡拿起一張紙,給宋溪亭做演示。


    隻見他嘴唇翕動默念口訣,食指和中指並作一起,在憑空浮起的空白符紙上虛虛畫了幾道印記。


    最後一筆完成的剎那,宋溪亭感覺腳下晃動。


    低頭看去,他竟不知何時站在了一塊殘破的浮板上,狂風卷著浪潮狠狠拍來,將他兜頭拍進了江水裏。


    宋溪亭驚慌失措抓著浮板,生怕沉入水下。


    四周是廣袤無垠的江麵,天地浩瀚,隻有他孑然一身,連救命都不知對誰喊。


    宋溪亭:「??」


    仙船呢?他不是和陳爭渡在房間學製符嗎,怎麽突然跑到這來了?


    對啊!陳爭渡呢?


    想起陳爭渡,宋溪亭立刻打算扯著嗓子喊哥哥,不料下一秒,眼前景物變幻,瞬息間他又迴到了那間艙房之中。


    宋溪亭心髒「砰砰」跳得極快,仿佛要從嘴裏蹦出來似的。


    「剛才……我、我怎麽……」他有些語無倫次。


    陳爭渡見他眼神渙散,伸手點在他額頭,一股清涼的靈力隨之湧入靈台,撫平了宋溪亭緊張的情緒。


    「不用怕,剛才是符印製造出的幻覺。」


    哦,原來是幻覺。


    搞得他還以為自己被丟在江裏了。


    宋溪亭臉頰微熱,有點尷尬,但很快他就眉飛色舞笑起來:「我要是學會了也能這麽厲害嗎?」


    「此術講究方式技巧,不論靈力高低都能製出厲害的符印。」陳爭渡解釋道。


    也就是說,就算以後遇到強勁的對手,隻要能困其一時半刻,宋溪亭就有機會逃命。


    簡直是為他量身訂做的招式!


    宋溪亭眼睛放光,忽然想到什麽,抬頭問:「哥哥,除了劍術和符術你還會什麽?不如將那個真言禁令也教給我吧!」


    陳爭渡抿唇道:「陰陽法門,煉丹製器,這些隻是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


    陳爭渡的略知一二,大抵和精通差不多吧?


    果然,陳爭渡接著說道:「雲篆術修至臻化境,無需製符,便能言出法隨。」


    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


    宋溪亭:「……」


    在如今的九州四大仙門中,無量劍宗主修劍道,縹緲仙門擅六壬陰陽,梵天世家修奇門陣法,還有一個煉丹製器的貪狼鬼穀,早就避世不出了。


    普通人能將其中一道修煉得小有所成已算不易。


    像陳爭渡這種,劍術冠絕九州,還要往其他領域全麵發展的,都不是奇才了,是強的離譜啊!


    這個結論在宋溪亭學習三天符印後再次得到驗證。


    不是誰都能和陳爭渡一樣天賦異稟的!


    雲篆之道看著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其繁冗複雜的程度比十卷《九州通史》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陳爭渡不管多難的符印,都隻演示一遍!


    任憑宋溪亭絞盡腦汁也記不住。


    「……不對,這邊怎麽畫來著?」


    整整三天,從日升日落再到深夜,宋溪亭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四周全是散落的廢紙,他把目光投向陳爭渡,企圖得到對方丁點關注。


    可惜,陳爭渡閉著眼聞若未聞,坐在床上安靜修煉。


    宋溪亭嘴裏叼著硃筆,終於忍無可忍,起身走到床邊。


    陳爭渡打坐的時候對外界一切事物漠不關心,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簡直和木頭沒兩樣。


    宋溪亭膝行上床,緩緩靠近陳爭渡,在他眼前晃了晃。


    見他仍舊沒有反應,宋溪亭頓時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硃筆蘸著殷紅硃砂,往陳爭渡眉心點了顆妖艷欲滴的紅痣。


    「嘖嘖,好一個風華絕代的俊俏郎君,真叫奴家魂牽夢繞,日日思之如狂吶。」宋溪亭靠近陳爭渡耳畔,念了段放浪形骸的話本戲詞。


    一如他所料,陳爭渡睜開冰冷的眸子,靜靜凝視他片刻,忽然抬起手臂。


    宋溪亭早有防備,在陳爭渡把他推開前率先往後仰去。


    誰知這個時候,船身「哐當」一聲巨響,隨之而來是猛烈的搖晃。


    宋溪亭後仰的身軀意外失去重心,眼看就要後腦砸地摔下床!


    千鈞一髮之際。


    腰間恰如其分覆上一隻手掌,帶著堅如磐石的力道,幫他穩住了身形。


    沒等宋溪亭反應過來,撞擊聲再次響起,船身變了個方向轉而朝前傾斜,宋溪亭便以投懷送抱的姿勢直愣愣撲進陳爭渡懷中。


    衣袂層層交疊,寬大的墨色祥雲天祿暗紋袍將二人身形籠得密不可分。


    陳爭渡一絲不苟束起的長髮也在兩人的推搡中散開。


    屋內陷入昏暗,燭火早被窗外濺起的水花熄滅,不知滾到了什麽地方。


    鼻端是交錯的唿吸,帶著熾熱而曖昧的溫度,除了眼前近在咫尺的陳爭渡,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可說實話,對著自己的臉,宋溪亭內心毫無波瀾。


    即便有什麽,他此時也無法分辨。


    外麵愈來愈兇猛的攻擊無不昭示著危險已經來臨。


    陳爭渡比他更沒有波瀾,神色寡淡,在船身遭受第三次撞擊前開口:「待在屋內。」說完他便撥開趴在身上的宋溪亭,率先出了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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