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水滴發著光,在蘇曉娜的心口位置顫動跳躍,像一團小火苗,並不算很白,拳頭大小,上麵隱隱透露著黑色的痕跡,但在正常人裏麵算不錯了。


    每個人都會有汙染,而當這個白色火焰狀的東西完全變黑之後,這個人就會變成汙染物,無法變迴人類。


    這些東西在汙染身上發著黑色的光,越強大的汙染物,顏色越黑,越龐大,越有活力。


    不論是人類或者汙染物,但凡是這個世界的活物,都有「火焰」存在。


    他可以透過簡單的黑白灰世界,穿透層層阻礙,發現這些活躍的元素。傅執目光逡巡,在這些黑色的小東西中極力辨認著,卻沒有在蘇曉娜尋找的範圍內找到任何一個發光的火焰。


    難道已經離開了?


    他將視線轉到了別處,更廣闊的地方。


    發現了一個活躍度並不高的小火苗,上麵已經完全被黑色完全侵蝕了。


    傅執大步上前,用刀鞘一下撬開上麵壓著的巨大石塊,然而裸露在下麵的,竟然是一隻小刺蝟,不知道它是怎麽逃離的,這樣巨大的爆炸,隻是炸斷了它的手腳,卻並沒有要他的命。


    蘇曉娜緊隨其後,看到石板下的東西不由得露出失望神色。


    「不是星星。」


    傅執聲音很冷:「我再找找。」


    然而後麵任憑他怎麽尋找,找到了很多還活著的汙染物或者半汙染物,卻都無發找到阮星。


    傅執情緒緊繃,一言不發,一直在找,蘇曉娜察覺到了這點:「隊長,我們要不先迴去……」


    傅執:「我繼續找,你今天辛苦了,先跟他們走吧。」


    蘇曉娜又找了兩個小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她身體撐不住,這才在隊員的強烈催促下離開。


    傅執坐在工廠的最高位,低頭看著下麵淩亂的廢墟,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穿過黑髮鋒利的陰影,照亮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瞳,帶著一種殘酷到不正常的冷靜,像冰原上的西伯利亞狼犬,沉默又孤獨。


    突然,不遠處細碎的聲音響起,傅執耳朵動了動,驟然轉頭,瞳孔緊縮,徑直對上了一處微弱的小水滴,它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太過微弱了,他剛才竟然沒有發現。


    傅執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看到這縷光芒的時候,它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帶著希冀,甚至唇角的弧度都柔和下來。


    挖開層層碎石,看到的卻是一隻胸膛在微弱起伏的烏鴉,正在伸出翅膀,衝著傅執嘎嘎叫了兩聲,隨後失去意識。


    傅執的笑容消失了。


    -


    富貴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瞳,帶著審視和冷漠。


    它在阮星身邊,從來沒有見過傅執露出這幅表情,有些可怕。


    富貴打了個冷戰:「你好啊。」


    打完招唿,這才發現自己在哪,明亮的窗戶,酒店一般的裝修風格,還有自己曾經飛上過的吊燈,他還曾在上麵說:「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富貴想起來了,這裏是傅執的家。


    見鬼,阮星又來人家家裏了?!


    難道又喝多了?


    這是烏鴉第一時間的想法,然而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原因是他想起來了自己昏死之前在幹嘛。


    「他爹的兔子死了嗎?!」


    富貴嘎嘎大叫,腦袋上纏著的繃帶都被蹭掉了。


    傅執將它腦袋上的繃帶重新綁好。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這次希望你先迴答我的問題。」


    傅執遞上一隻手環,十分眼熟,那不就是阮星的手環嗎?!


    「我知道你識字。」一開口,富貴心裏就是一驚。


    「將你知道的事情,打字出來,一個細節都不能漏掉。」傅執說的很慢,好像在極力壓製聲線的顫動。


    「你的主人,阮星,在死之前的情況,請務必一字一句告知。」


    富貴一呆,啊,阮星死了?!


    -


    阮星耳邊還響徹著兔子在臨死前的求饒:「求您放過我……」


    但這時候已經晚了,契約的效力已經開始生效,連阮星也不能阻止事情發生。


    有簽訂契約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可能不做手腳。


    眼前似乎浮現出模糊的場麵,簽訂契約時,兔子嘴巴停了下來,問自己為什麽還在寫,他當時怎麽迴答來著?


    哦,潤色。


    潤色個屁!


    哪有契約潤色的,阮星就是仗著兔子看不懂,和他簽了一份陰陽契約。


    【交易完成,視為契約成立。契約成立後,若其中一方殺害(劃掉)傷害對方契約者,將與違背契約產生相同後果,即靈魂湮滅。】


    阮星將原本的殺害,變成了傷害,並且還用咒語在後麵加上了很多限製,什麽受的傷害越重死的越快,傷害人類將視為傷害本人等等。


    這些都被他隱藏起來了,密密麻麻的咒語被隱藏在幾滴墨水下麵。他曾經用這招做小抄,百試不靈。


    慶幸兔子滿心喜悅,並沒有看出來異常。


    阮星生生受了市長兔的攻擊,雖不致死,但這是陰陽契約履行的條件。


    市長兔每次攻擊,都是在將自己的靈魂送往湮滅的過程。


    阮星在他的身上篆刻下最後的法陣,就是一種標誌,就像「餌料」一樣,在黑夜中發著光,讓契約立刻發現,這裏有那麽大個違背它的東西,直接找上門來收取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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