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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明燦和葉榕迴到薛家,薛家的人都怪怪的。尤其是華氏,更是沉著一張臉,看見薛明燦仿佛是看見了什麽討厭的東西。薛明晗則是一臉愉悅,而這愉悅顯然不是因為薛明燦的迴家。


    薛迴和其他在朝為官的薛家男人並沒有在家。掌管府中中饋的是薛明燦的伯母盧氏。盧氏出自大族,在薛明燦的印象裏她一直很是仁厚。


    盧氏並沒有對薛明燦說什麽訓斥或者嘲諷的話,她安排葉榕住下,知道葉榕病了之後,讓人立刻去為葉先生抓藥。


    在忙完之後,她才對薛明燦說:“明燦,你這迴可是氣壞你娘了。下次不要再這麽任性了。”


    一迴到薛家,就有無形的壓力重重壓在薛明燦的身上,她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


    她去見了華氏。一般來說,孩子總是很親近母親,薛明燦對華氏卻沒有這種親切之感。她看華氏,總覺得有壓力。這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有壓力。


    她像華氏道歉,說自己如何如何做錯了。華氏靜靜地聽著,罷了才說:“明燦,你可知昨夜宮中舉行宴會,你伯母帶著明晗參加了。你若是不離家出走,我便帶著你去了。”


    薛明若道:“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太子殿下也在!”


    薛明燦想起來了,之前薛明若告訴過她,祖父有意將明晗嫁到東宮。


    華氏歎息一聲,道:“成奚自幼聰敏,十八歲中了狀元郎;明珂嫁給了靖王世子,現下懷著孩子,這幾日便要生了;明晗再要嫁到東宮,成為太子妃,那真是……你若是能夠嫁給太子,那我也不必被大嫂壓得抬不起頭了。我這一輩子就靠你們姐弟了,你妹妹和你弟弟還小,將來還得你幫襯。”


    薛明燦真是被華氏的想法嚇了一跳,她這樣從小在外麵飄蕩,在山裏長大的姑娘能夠嫁給太子嗎?嫁給太子不就可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母儀天下,那該是有怎樣的風華?


    她道:“母親,大伯母欺負您了嗎?”


    欺負?華氏一時無語,怎麽能用欺負這個詞語?有些事情不是欺負與否的問題。說實話,嫂嫂盧氏確實是個好相與的仁厚之人,可是若她是長房的媳婦做的未必不如盧氏,她的兒女也必然會得到老爺子更多的關注。


    二房的人,處處都被壓了一頭。


    “你大伯母怎麽會欺負我?”華氏道。


    薛明燦又道:“那母親為何憂慮,妹妹得爹爹寵愛,將來自然不會受虧待;弟弟是嫡長子,又是一個男孩,自當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憑借自己的努力加官進爵、保護家人,怎麽能依靠別人?”


    “你說的是什麽話?你是他姐姐,怎麽是別人?”華氏忽然怒道,“姐姐幫襯弟弟,這有什麽不對?難道在你的心裏,根本沒有把你弟弟、把我們當作一家人嗎?”


    這一刻,薛明燦明白了她的壓力從何而來。她作為一個女兒,要孝順侍奉母親,若有違背,便是無從辯解的不孝了。


    可是,她沒有說錯啊!


    他們是一家人,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有誰是和誰綁在一起的,也沒有誰是一定要為誰而活的。


    堂姐明珂嫁給了靖王世子,可是靖王世子在朝中並沒有什麽實權。堂兄成奚雖有天賦但自幼苦讀,寒暑不輟,考取狀元全憑自己的努力,可曾靠誰的幫襯?想要得到什麽,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努力嗎?


    師父在江湖略有些名氣,卻從來不告訴別人她是他的弟子,並且告誡她,日後要憑自己的本事在世上立足,不可靠尊長聲名,也不可因自己是女子之身而輕賤自己。


    母親的想法和師父是不同。祖父和父親的想法和師父也是不同。如果她從小被母親教導長大,便會覺得母親所言天經地義。可她是被葉榕撫養長大的,她認可並且信任葉榕所說的一切。


    華氏大約覺得和薛明燦說話有些對牛彈琴的感覺,隨意問了幾句葉榕的情況便讓薛明燦走了。


    她對著薛明若道:“若兒若兒,你才是母親的寶貝女兒啊。”


    薛明若笑著撒嬌,心裏一直在迴味方才薛明燦所說的“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憑借自己的努力加官進爵、保護家人,怎麽能依靠別人?”


    這樣的男子自然是讓人敬仰,可是也隻能想一想吧?現在的家族不都是聯姻,然後互相幫襯嗎?


    大堂兄二十一歲即是秘書省校書郎固然有自己的努力不錯,可是他在官場的遊刃有餘不也有祖父、大伯、爹爹以及靖王府的幫助嗎?


    薛明若不再多想,全心在華氏的懷裏撒嬌。十三歲的她嬌軟粉嫩,真是惹人喜愛惹人憐啊。薛明若又不禁想起薛明燦,姐姐雖是女子,卻隱約有一股堅毅之氣,女孩子還是要溫柔可人才惹人疼呀,可惜姐姐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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