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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今明的眼,似是能看穿一個人。隻聽得她道:“即使祭司和宋珣沒有結為夫妻、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又如何呢?他們的愛永遠在心中,他們攜手走過風風雨雨,給予對方鼓勵和溫暖,讓對方成為更好的人。我想,這是愛情的真正意義。往後的生生世世,或許他們換了容貌和姓名,甚至性格也和當初不一樣,可是他們還是會相愛,因為他們的靈魂在很久之前便相互吸引,在很久之前他們便決定攜手一生。他們還是和當初一樣相愛。”


    “你說的對!”薛明燦從迷霧和惆悵中走出,“我也相信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鍾景明溫聲問道:“明姑娘和伽藍姑娘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薛明燦想知道很多,但又覺得其實她不需要再知道了。伽藍也搖搖頭。


    說書人換了一個故事,講的卻還是月朝。這迴,她說的珣帝時期一位姓沈的女城主的故事。那個年代,真是隱藏了太多的風流人物。


    這一迴故事聽下來,雙方對彼此都頗有好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可惜鍾家兄妹出門日久,明日即要啟程迴家,不能共遊京城。


    “我們兄妹二人家住徽城,二位他日若至徽城,定要讓景明一盡地主之誼。”


    鍾今明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項鏈,那是一條黑繩係著一塊古樸圓片,圓片中間是一輪新月,新月周圍是奇怪的花紋。這樣一塊輕巧的圓片,看起來像是流傳許久的古董。薛明燦斷然推辭:“這項鏈看起來像傳家古董,我不能收。”


    鍾今明也很堅決:“這確實是古董,但本非我家的傳家寶。我們兄妹與你有緣,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薛明燦不好拒絕,便收下了。鍾今明親自給她戴到脖子上,叮囑她:“這是保平安的,你不要輕易示人也不要輕易摘下。”


    這家兄妹又送了伽藍禮物,是從鍾景明劍上解下的劍穗,劍穗上纏著幾顆珠子。


    伽藍很幹脆地收下,結交相談甚歡的友人也是她遊曆的樂趣。


    離去時,鍾今明道:“明燦將來若是成婚,可否告知?我們兄妹必然從徽城而來送上賀禮。”


    薛明燦一愣,才道:“怕是還早呢!”


    鍾家兄妹笑而不語。


    晚上,薛明燦在燈下細細端詳那上麵的圖案,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又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看過。


    客棧的夥計說,慈恩寺的慧一大師雲遊歸來,今日要在寺裏開法會。伽藍覺得機會難得,必須得去聽一聽。薛明燦想,自己大概是聽不懂大師的法會,但慈恩寺不失為一個遊樂的好去處。


    薛明燦從未問過伽藍的來曆,在去慈恩寺的路上,伽藍反倒主動談起。


    她先是很開心,說早已對慧一大師仰慕許久,今日能聽他的法會更是機遇難得。隨後卻是惆悵:“下山三載,不知何時才能聽見寺裏的晨鍾暮鼓。”


    “你既然想念,為什麽不迴去?”


    伽藍、引用的禪語、素食、法會,薛明燦原想伽藍和佛家淵源頗深,許是一家皆是虔誠的信徒,卻原來沒有一家,隻是伽藍一人而已。


    伽藍是一個孤兒,幼年被僧人帶到寺院撫養長大。住持想找戶人家照顧她,一直沒有找到。後來,僧人們照顧伽藍有了感情,不舍將她送走。於是伽藍便這樣在寺裏長大。


    她本無名無姓,住持為她取名伽藍,教她識文斷字以及一身武藝。幼年也曾聽聞,住持在出家前,本是有一幼女,後來遭逢變故,家破人亡,他看破紅塵,入了空門。對住持而言,伽藍或許是他離開的紅塵。


    伽藍初時是不願下山的,她願意一生與佛為伴,遠離紅塵。可是住持卻不願意。


    “沒有入紅塵,怎能離紅塵、看破紅塵?”伽藍說道,“師父讓我下山,體味人生百態,等我經曆了悲歡離合人間至苦再迴去。”


    是她經曆淺薄,參透不了佛理真諦。所以要在這俗世中接受曆練,幾番打滾,幾番疼痛,再得大徹大悟。這三載,她見過人情冷暖、見過生離死別的痛苦,也見過最真切的快樂。


    可這些不是她的。生離死別不是她,求而不得不是她。她仿佛一個旁觀者,觸動之後,內心又是一片平靜。看,這些都和書上所說一樣,我還要感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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