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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輾轉,她唿吸不均,喘息於他懷裏,酒咕嚕咕嚕地沸騰了。


    盛滿荷香的風夾帶濃鬱的香氣黏黏膩膩地迤邐於周遭,何樂安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許久,才道:“慧語有一擺在心上的青梅竹馬乃平北將軍的嫡長孫施憬淮,他們相識於清和時節,若我沒有推敲錯誤,之前扮作胥少主的暗衛,便是他。”


    而不知道為何,程舒媚知道這件事,故而特意送他一份‘青梅竹馬’的酒辭別,她道:“慶禹二十年,平北將軍府被判謀反,三族內皆受牽連流放貧瘠之地,卻在途中染上瘟疫,平北將軍府二十八口人通通就此客死異鄉,我不知道這裏頭有什麽彎彎道道,也不知道施憬淮怎會落到你手中,隻道有人打算將你們一網打盡。”


    何樂安道,“我知道睿親王會對你們不利,可怕的是,睿親王背後還有一人,而那人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隻依稀記得,他們為了覓得一樣東西。四處栽贓陷害於忠良,平北將軍府便也是為那一樣東西而遭了橫禍。”


    胥邪輕輕地推開她,直視她,卻聽她還繼續道:“謙親王府沒有這樣的東西,可手握二十萬兵權的謙親王府是他們最大的攔路石,為了目的,他們會不擇手段地摧毀你們。”


    何樂安目光熠熠地看著他,“我也曾親手將你們送上斷頭台。”


    “夢裏麽?”他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發緊。


    何樂安搖搖頭道,“上一世。”話出口,死死地捏住心髒的手,便鬆了。


    胥邪想起她初到謙親王府時那掙紮那心虛那避之不及的模樣,縱然她此刻的話再荒唐,他竟也鬼迷心竅似的,丁點懷疑都生不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曾是睿親王的人,為他特意來害我們謙親王府,而謙親王府還成功地被你害了。”


    何樂安道,“就在你剛去南境驅趕寇敵,浴血奮戰緊要關頭之時。”


    “……我不認為我們謙親王府有這般不堪一擊,輕易被你一個小女子毀了。”


    何樂安慘然地扯扯唇角道,“我也不知道,那之後沒多久,我也死了。”


    “被睿親王所殺麽?”


    “嗯。”何樂安頜首道,到底她也隻是他萬千棋子裏的一個而已,即便那時她心心念念為他忍辱負重又如何呢,早已滿身肮髒的她,終究抵不過那一抹出塵如雲的潔白身影。


    胥邪笑了,“那這個仇我們定是要報的——”


    “!”何樂安不敢置信地瞪了眼,舌頭都要打結了,“你你你別胡來呀!”


    他唇邊的笑意加深,傾身抱住她,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道,“安兒,我很高興。”


    “你願意為我打開心扉,分享你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我真的覺得很高興。”胥邪道,“你無須再害怕了,即使天塌下來了,我定也給你撐出一處容身之地。”


    何樂安挨在他懷裏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多了,記憶中,我也是這一年死的,十二月隆冬時節,就在媚姐姐的屍身被發現溺於冷宮的荷花池後,沒過兩天還是三天的樣子吧。”


    “若上次現身拿酒,戴著麵具的暗衛便是施憬淮,你要他去勸媚姐姐吧,平北將軍府的冤情,不是她一人可以洗涮幹淨的,在睿親王背後那人現身前,我們都不能輕舉妄動。”


    “還有,慧語她……可能要定給宣親王府的世子了。”


    胥邪有節奏地撫著她的背,聽她細細碎碎地說,直至迷迷糊糊地睡去,才把她抱進臥室裏,為她掖好被子,看她夢裏仍不安地擰緊了秀眉,他為她撫平煩惱,驅去忐忑。


    那時不知明明也對他有意的她,為何避他如蛇蠍,還口口聲聲斬釘截鐵要嫁別的男子,氣得他心都要碎成琉璃渣子了,不成想她心裏藏了如此惡毒狼虎,叫她終日處在害怕中。


    還真是個死腦筋的傻小狐狸。蠢蠢的,偏生就在他心裏紮根了,已無法移植別處了。


    胥邪等她睡沉了,才出了臥室,走至荷花池前的木台邊,一抹幾乎融進夜色的黑影無聲而至,他道:“她的話,你也聽到了,至於你想怎麽做,便隨你吧。”


    四具下的神色黯然緊繃,忽而跪了下來道,“這些年,托您的福,卑職才能留於封州城繼續守護她,事已至此,平北將軍府的冤案翻出來也隻是又一次的血流成河,卑職不想為那逝去的榮耀牽連誰,她值得更好的。”


    胥邪斜睨他,意有所指道,“出身不可改,力爭上遊卻也能變。”


    “每年仲冬時節,玉門關皆有動亂,謙親王年年都抱怨缺了那麽一個得力的好幫手。”


    四月不敢置信地抬首看向胥邪,隻聽他道:“在哪兒跌倒便在哪兒站起來吧。”


    **


    何樂安醒來時,已經在自己的廂房裏了,薛慧語睡在旁邊,還沒有醒。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去小廚房,正想捏一些趣致的糕點安慰薛慧語,詩情急匆匆地跑進來道,“小姐!卓卓卓逸伯府出大大大事了!!”


    何樂安狐疑地看向她,詩情順了順氣道:“昨夜卓逸伯的妾臨盆,適逢卓逸伯出門在外,一時迴不來,還在威武將軍府的邵夫人不知哪兒聽到的消息,迴伯府鬧去了,生生一屍兩命呢,老卓逸伯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無力迴天,聽說還是個男嬰,真真是可惜了。”


    聞言,何樂安已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就賀氏那鬧騰勁,不像是三十幾歲的人,倒像是腦子還沒有長全的小姑娘,歲數真是白長了。


    邵大舅這麽些月雖沒有接迴她,可也一直都沒有確實地休妻,她隻要好好地認個錯,賣乖一段時間,之前那些氣話倒也過去了,偏偏這脾性,又鬧出這樣轟動的事來,如今怕是老卓逸伯與威武將軍依然有心去挽救這段婚姻。當事人邵大舅都休定了。


    不過,事情這般快傳出來卻有些詭異了,她道:“滿城皆知了麽~”


    “滿城皆知不皆知不知道,街知巷聞倒是真的,婢子給您買東西嘛,沿途的人都在討論。”詩情咋舌道,“各種各樣的消息都有,賀氏對您幹過什麽事,又被翻出來了。”


    而不過三天,邵大舅的的確確以七出之條把一身腥的賀氏休了,邵盈秀與邵瑩媛再哭鬧也無用,且還故意迎了兩個美貌的妾,後院當家的。便繼續由已經上手的戴氏頂上,後來又有邵盈秀與邵瑩媛蓄意苛待庶弟的傳言飄出來,坊間的人們光嚼他們家的八卦都夠了。


    這些日子,薛慧語總是悶悶不樂的,何樂安便主動喚她出門逛逛,不成想,竟在鳳釵樓專門接待權貴的二樓走廊狹路遇上賀氏與邵盈秀還有邵瑩媛,這三母女一見到她就像見到仇人,不但分外眼紅,還恨不得撕咬她身上的肉泄憤,賀氏咬牙切齒地道: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蹄子,若非你挑撥離間。我不會淪落如此境地!”


    何樂安原不想理她,要與薛慧語轉身走的,奈何賀氏瘋了般朝她撲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她,硬是被她撲倒在地上掐住了脖子,痛苦掙紮中,隻見她肝膽欲裂地痛恨道:“我要殺了你這個賤蹄子,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賤蹄子!你母親不是好貨色,你也是!也是!”


    薛慧語見何樂安臉都被掐得紅白紅白的,猛地反應過來去推騎在何樂安身上的賀氏,怎料邵盈秀見她動手,便衝過來拉拽她。還滿口憤然地嚷道:“你幹嘛打我母親!!”


    薛慧語萬萬沒想到她能睜眼說瞎話到如此地步,愣神間被她推倒了,旁的包間裏的人聽得聲響,都推開門出來瞧了,卻聽邵盈秀哭喊起來道,“你們怎麽可以打我母親呢!我母親夠可憐的了,你們竟然還要打我的母親!嗚嗚嗚,還有沒有天理了!”


    旁觀者的竊竊私語中,才反應過來的邵瑩媛也驚懼地哭起來,隻是她還沒有扯開嗓子汙蔑時,薛慧語已忍住屁股傳來的疼痛道,“閉上你們的髒嘴,整個封州城誰不知道你們幾個為人多麽惡毒。一個殘忍殺害即將臨盆的妾,一個企圖毀表親容,一個苛待庶弟!”


    也不管邵盈秀嗚哇鬼叫地嚷嚷,薛慧語抬腳就朝賀氏的胸膛踢了過去,心心念念隻想掐死何樂安的賀氏一個不穩,骨碌碌地倒向一旁,幾乎要失去意識的何樂安,這才拚命地唿吸新鮮的空氣,隻是還很虛弱的她,根本不敵賀氏坐起來便揮過來的手,啪地一聲,竟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薛慧語完全沒有料到賀氏竟這般執著,瘋了似的,又壓上還沒喘兩口氣的何樂安,她還想要踢開她,可邵盈秀隨即竟狠狠地踩上她的腳,還黑心地用了最大的力氣去碾壓,她忍不住痛唿出聲:“啊!!”


    背住眾人的邵盈秀看見她痛苦的樣子露出得意的笑容,還嚷道:“叫你欺負我母親!”


    “住手——”這時,從圍觀人群最後走出來一個身穿鴉青色錦衣袍,麵容俊俏的公子,他一手提起賀氏的衣領子一手抓過邵盈秀寬大的衣袖子,輕輕地一撥一送,將兩人扔到身後,簡單又直接地阻止賀氏和邵盈秀再次撲向何樂安和薛慧語。


    “咳咳咳!”何樂安急促地唿吸新鮮的空氣,被嗆得連聲咳嗽,那紅了又慘白的臉龐,盡數都是難以形容的難受,她沒有第一時間質問指責賀氏和邵盈秀,而是看向薛慧語道,“你,你,咳咳咳,沒事事吧咳咳咳!”


    薛慧語皺著一張煞白的臉,捂住疼得不知所措的腳踝,隻覺骨頭似乎都在打顫,她艱難地搖搖頭,那邊賀氏和邵盈秀還在不依不撓地怒罵,邵瑩媛還在不停地哭喊,場麵吵鬧而混亂。


    何樂安卻是從她的表情看出來傷得不輕,於是揉著脖子對愣在一旁的掌櫃嘶聲拜托,“勞你派一人去請大夫,再派一人去報官,再派一去晉寧侯府請薛世子前來,便說他妹妹受傷了不便行走。”她輕巧地遞出一錠金子,而後又對圍觀的人懇請道,“若各位不趕時,勞煩等會兒替我們作個證,這兩人究竟是如何傷我們的——”


    “何樂安,你別妄想含血噴人,明明是你們先傷我們!”邵盈秀抹著淚打斷道。


    賀氏可不怕區區官府,冷聲便道。“見過惡人先告狀的,沒見過你們如此不知羞恥地倒打一耙的,別以為你們背靠晉寧侯府我就怕了你們,道理麵前可沒權貴一手的!”


    何樂安冷冷地掃過她們,不欲與她們爭辯這些無謂的,隻對攔住她們的男子真誠道,“謝謝你。”


    她很想報以一笑,但如今混亂實在笑不出來,幸而男子並不在意她什麽表情,隨意地應道:“舉手之勞,無須客氣。”


    賀氏和邵盈秀還在喳喳地叫罵,官府和大夫還沒有來,薛世子已經來了。他踩上二樓的台階,見到走廊的境況,唇邊那抹玩世不恭有些冷冽——薛慧語捂住腳踝坐在地上,臉色煞白,一額的冷汗,旁邊是衣衫和發髻都有些淩亂的何樂安,白皙的頸脖竟有兩圈青紫,他視線投向被男子攔住的賀氏和邵盈秀,嘲弄道:


    “怎的,卓逸伯府沒什麽東西被你們鬧了,便想鬧到我們晉寧侯府和嘉寧侯府麽?”


    賀氏啐出一口惡聲道,“眾目睽睽可見,是她們先動的手——”


    這時。樓梯陣陣異響,管轄地的府衙知縣和捕快來了,一見薛世子那囂張的態度轉瞬就變得恭恭謙謙的了,他打量眼前的狀況,還未語,何樂安便道:“是小女子報的官。”


    她聲音有些嘶啞,抬起頭來時,頸脖有兩圈觸目驚心的青紫,再看薛世子站在她們身邊,知縣立即頜首表示明白,張嘴欲語的時候,賀氏蠻橫地搶過聲音道,“知縣大人。你不必聽她們倒打一把的說辭了,是她們先對我們動手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話語被打斷的知縣不滿地看向賀氏,聽她說法,上上下下打量她,摸摸山羊胡子道:“她們先動的手,可咋不見你們哪兒受傷了呢!”再一看薛慧語那隱忍的痛苦慘狀,又一看她們衣衫雖也有些淩亂,但活蹦亂跳中氣十足的,這鮮明的對比,瞎的都看出來不對。


    “傷傷傷在內髒了,你們當然看不見了!”邵盈秀急智道。


    這時,大夫氣喘籲籲地來了。何樂安冷聲道:“下次汙蔑別人前,先打打草稿,若內髒受傷,即便表麵看不出來,大夫把把脈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府衙有的是仵作給你們驗傷,到時候你說你腦子有問題,精神錯亂才會傷的我們,我們都絕不輕饒你!”


    話畢,對知縣不卑不吭請示道,“大人,薛小姐受傷了,請容她進包間稍作治療。”


    就衝這伶俐的言辭與得體的禮數。知縣不管受傷的姑娘是不是晉寧侯府的人,都爽快地點頭應下了,見薛世子抱起薛慧語進了一個空包廂,他道:“既然受了內傷,那等會兒大夫出來的時候,也可以順便為你們把把脈,不過在那之前我可要與你們說清楚了——”


    知縣換了一口氣道,“在提審公堂前,我們是有捕快為你們的言辭作記錄的,若在此無法解決,定要拎到公堂上說,在此的言辭記錄就是一份證據,如果查出來你們作假。不管是故意還是無心,都要打二十大板的。”


    “嗬,你不用幫著晉寧侯府恐嚇我們威武將軍府,他晉寧侯府是權貴,我們威武將軍府也不是好欺負的!”賀氏惡狠狠地道,“即使我們身上沒有傷痕,那也不能代表她們沒有對我們動手!”


    何樂安淡然地道,“我還沒有見過有雞蛋願意去碰石頭的,整個封州城誰不知道你們兩潑辣,一個殘害即將臨盆的妾一屍兩命,一個企圖毀我的容卻自作孽不可活傷了自己,明知道你們如此彪悍,弱不禁風的我還去惹你們。又不是傻的。”


    她道,“你說眾目睽睽,那知縣大人便問問在場的客人,他們都目睹了什麽!”


    知縣摸摸胡子,看向周圍的客人們,隨手一指左邊道,“從你開始說吧。”


    左邊的婦人尋思道,“我們打開門的時候隻見這個婦人壓在那位姑娘身上掐她,剛才進去治療的姑娘想要救自己的朋友,才出手去推這個婦人,不過推了一下,那個姑娘就被這位婦人身旁的姑娘碾了腳。”


    接二連三皆是這樣的證詞,邵盈秀就委屈地哭起來了,“你們,你們怎可懼於侯府的權勢而信口開河,是她們先對我母親動手,我和我母親才會反擊,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那你倒說說,我為何要先對你們動手,就你們兩個潑辣勁兒,我躲都來不及了,我還上趕著被你們欺壓打罵,我圖什麽!”何樂安沒有哭,但她紅了眼睛,又倔強地忍住眼眶裏的水霧,要哭不哭的模樣,比任何直白的眼淚,更能刺激人心。


    “你你當然是是……”邵盈秀被問倒了,她還沒有拖拉出個所以然來時,一把男聲道:


    “知縣大人,我或許能還這場鬧劇一個完整的真相。”


    賀氏和邵盈秀皆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攔住自己的男子,隻聽知縣急急道,“你說。”


    男子便道:“他們說的,基本已是全部的真相,而我看到的更完整的是,那位姑娘和剛才進去治療的姑娘上樓後與這三母女遇上,她們轉身便打算走,不過這位婦人率先撲過去掐那位姑娘的脖子了,而後腳傷的姑娘打算阻止婦人要命的行為,才踢了她一腳。”


    “隻是,眾人可見,兩位小姑娘不是這對彪悍母女的,被欺負得死死的。”


    周遭的群眾一聽這完整的版本,立即如燒開的水沸騰了,剛才的一點點猶疑都不見了,連聲對賀氏和邵盈秀討伐起來,可邵盈秀哪兒是這般容易倒下去的,跳起來指住男子的鼻子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兒跑出來的睜眼瞎——”


    她轉而又對何樂安嘲諷道,“隻道何樂安你真是好生厲害,勾引完一個又一個,越郡王是死了,你那未婚夫胥邪還在世呢。你竟公然與別的男子調起情來了!”


    忽然門‘嘭’地一聲打開了,薛世子冷笑道:“邵盈秀,你嘴巴放幹淨點,越郡王可不是你這樣亂七八糟的潑婦能肆意侮蔑的,再者睜大你那雙狹窄的眼睛瞧瞧清楚,這位是誌逸伯府的嫡長子東方一。”


    別說眼拙的知縣詫異了,就是何樂安也吃了一驚,他就是不常在封州城,不受母親寵愛,還甘願讓子之位的誌逸伯府嫡長子東方軻慕,隻見他淺淺一笑道,“多年不見,沒想到薛世子仍能認出在下。”


    “你你。你們根本就是蛇鼠一窩!”邵盈秀怔了怔後,怒聲道。


    知縣見作主證的,不是什麽小人物,連忙對事已至此還嘴硬的邵盈秀不耐煩起來,道:“瞧你這架勢,你不欺負別人,別人都要偷笑了,還說別人欺負了你,妄想就此混肴是非,也不看看群眾雪亮的眼睛饒過誰!”


    賀氏一看知縣也要偏幫何樂安了,最後那點老臉都不要了,扯開嗓子就哭喊起來,還叫喚道。“老天爺啦,沒有公義啦,這些人聯合起來欺負我這個棄婦啦,哇嗚嗚嗚嗚!”


    邵盈秀也在旁邊不停地附和,但她的淚落得多了,臉上厚厚的妝容便漸漸花了,旁人瞧著瞧著,竟看到她臉頰上可怖的疤痕,頓時害怕地往後麵躲去,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見此,她捂了臉就扯開嗓子哭道,“都是你何樂安。都是你害的我如此!”


    邵瑩媛早就呆在一旁了,等迴過神來的時候,隻覺得旁邊的母親和姐姐有些……丟臉,她下意識地退了兩步,下意識地不想要被人認為自己和她們是一卦的,但旁人看她的眼神早已經變了,變得和看賀氏邵盈秀一般了,到了最後自己也隻能委屈地哭起來了。


    知縣活了大半輩子,見過許許多多的權貴,可從沒有見過眼前這般……不要臉到極致的權貴,想來近日關於卓逸伯府那些火爆又令人哭笑不得的傳聞,都不是假的,他轉了臉問何樂安道。“這位姑娘,你先報的官,你是想……”


    “既然有人證證明是她們先挑起來的事,而且不但殺我未遂,還故意作假口供誣蔑我們,種種劣事可怖可恨,絕不能輕饒,懇請大人依照律法程序處理她們!”何樂安啞聲慢條斯理地道,賀氏和邵盈秀一而再不讓她好過,那她也沒有必要再手下留情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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