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宗良欲言又止,最後全都咽下去,點頭:「可以。」


    且惠兩手一攤,「這就好了。」


    他彎下腰,從沒關上的行李箱裏拿出一個仔細包好的玉蘭杯,「京裏難道沒了喝水的杯子嗎?」


    且惠搶下來,護在手裏說:「這是我最喜歡的,我就得用它喝水。不要動,我好不容易才塞下,你一動就亂掉了。」


    沈宗良被擠兌笑了,他把她的杯子拿下來,抱起她說:「來,跟我說說,幾年都不敢到北邊去,現在怎麽又那麽肯了?」


    且惠就是不願講出他想聽的。她說:「我想幼圓了呀,她一個人在那邊好無聊的,我們都分開這麽久了。」


    沈宗良循循善誘:「還有呢?」


    「還有嘛,時常去一去學校,多打聽點消息。在京裏總是更方便一點。」


    「沒了?」


    「沒了。」


    沈宗良悻悻地點頭,陰陽怪氣地重複:「好,沒了好,沒了好。」


    且惠想笑,忍得千辛萬苦,她抱著他的脖子說:「開會到這麽晚,你餓了嗎?」


    「餓了。」沈宗良把他放下來,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吃了一肚子茶水。」


    她就猜到了,這個點從外麵迴來,肯定是餓著的。


    且惠說:「我去做碗麵給你吃,你先洗澡。」


    沈宗良低下頭,鼻尖抵著她的耳根子嗅了一下,女孩兒連皮膚都散發著香氣。他啞聲說:「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她說:「不好吧,我要累得你兩頭跑的呀。」


    沈宗良閉了閉眼,他笑:「你在京裏,我跑斷腿也高興。便宜不能叫我一個人占盡了,又要討家室,又不肯動一動腿,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且惠拉起他的手心,在上麵劃了劃,「我剛才還沒說完呢。」


    「你說。」


    她眼神裏的愛意連綿地流向他,「我去北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了,不管是離開華江,還是去別的地方,你早晚要迴家的是不是?我先去等你,好不好?」


    好乖。她這個樣子真是太乖了。


    且惠口中是蜜糖一樣甜得發膩的情意,它們像長著觸角一樣,從四麵八方伸向他,纏得他心髒一陣緊繃。


    他抱緊了她,有股洶湧的占有欲在身體裏作祟,隻恨不能將她揉進胸口,或是把她縮成一小團,天天含在嘴裏,含著也怕化掉,還是捧著保險一點。


    「好痛。」且惠掙紮出來,揉了揉胳膊,「我去煮麵了。」


    她下麵條下出經驗來了,連擺盤都很漂亮,煎蛋像一朵太陽花,青菜盤在兩邊,讓人看著就很有食慾。


    沈宗良穿著套黑色真絲睡衣,坐在她的對麵。


    水晶長條燈下,且惠撐著頭看他,「好吃嗎?」


    他點頭,腦子裏想起老爺子生前常說的話,爸爸講,外麵的飯都是吃個樣子,迴到家裏,還是得這麽一碗熱湯麵才舒服。現在沈宗良也深有體會了。


    沈宗良吃完,抽出紙巾擦了擦,憂心地說:「小惠,你確定要當高躍民的博士?他要求很多,對學生又是出了名的嚴格,我怕你太累了。」


    但她態度很堅決,「這陣子我一直在研究他的論文,不會變了。再說了,我也不是一時衝動,去年這個時候,我就想過要考他的博士,但因為手頭上那個學生延畢,高教授沒名額了。」


    「去年?」沈宗良挑了挑眉,「要是去年就考上了,豈不是早就迴京了?」


    且惠摸著脖子點頭,「對吧,那又怎麽了?」


    沈宗良半靠在椅子上,隔了一張餐桌的距離,微眯起眼睛打量她:「怎麽了?你家馮幼圓到處跟人講,你是忌憚我才不敢迴去的。這麽一來,不就要和我照麵了嗎?不怕嗎?」


    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到江城來了。


    當時進華江,總部也有職位空缺,不一定非要接下這個不好挑的擔子,他麵前有很多條路,這是其中最難走的一條。


    也就是在那個夜晚吧,沈宗良迴了一趟西平巷。


    他對著躍動的燭光,翻開了那本厚厚的集團通訊手冊,指尖在印有「合規部副總鍾且惠」的這一頁上停留了很久,再合上時,心裏的天平就傾斜了。


    過了一會兒,且惠才強撐著說:「就去見你怎麽了?天天在你跟前晃,你本事再大,還能讓我退學嗎?」


    沈宗良笑:「不至於。」


    究竟他會怎麽樣?不知道。


    大概也就是暗中想盡辦法,把她留下來。


    臨睡前,且惠又檢查了一遍證件,該帶的都帶了。


    沈宗良看了一眼,「戶口本帶了沒有?」


    且惠說:「帶了,不過應該用不上吧,身份證夠了。」


    「那誰知道呢?有備無患。」沈宗良若有所指地說著,從她身邊擦了過去。


    她還在清點東西的時候,聽見沈宗良在臥室裏叫她:「小惠,來睡覺了。」


    「來了。」


    第89章 插pter 89


    如果說, 有那麽一樣事物是永不落俗的,那一定就是京城的秋天。金黃的脈絡在街頭巷尾伸展開,草木樓台都浸在明媚的秋光裏, 溫淨透亮。


    且惠下飛機時,冷得縮了縮脖子,側著頭往沈宗良的風衣裏鑽。


    他摟緊了她,擁著小姑娘往車邊去,「我跟你說了, 這裏冷,不比江城的白天,就是不信。」


    她哆哆嗦嗦地點頭:「我現在信了,風怎麽會這麽大的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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