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鵬看他不言語了,隻管皺著眉頭抽著煙。他站起來說:「董事長,沒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沈宗良拿手裏的煙點了點門外,「去吧。」


    他吐完最後一口煙,失神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午後濃烈的日光從百葉窗裏濾進來,篩在地上,變作一地細細碎碎的清涼。


    新換的黑色行政沙發邊,虎葉紋的影子輕輕晃動著,沈宗良盯著看了一會兒,拿起手邊的紅色電話,撥了出去。


    且惠在辦公室裏整理交接檔案,她也沒看來電,直接喂了一聲,「您好,請問哪位?」


    聽見她清脆的聲音,沈宗良心裏稍微安定了一點。


    他簡明扼要:「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就掛,語氣和心情聽起來都不好。唬得且惠趕緊起身,整理了一下裙麵,手上拿了份要簽字的材料就往樓上去,沒敢耽誤。


    第88章 插pter 88


    到了董事長辦公室那一層。


    且惠敲了敲門, 聽見穩重一聲——「進來」。


    她帶攏了鎖,走到辦公桌前,「沈董, 您找我。」


    從她進門,到走到自己跟前,這短短幾十步路,沈宗良一直沉悶無聲地看著她,眼神裏的失望、質疑和不甘來迴交替, 還有一點冰涼的審視。


    穿衣如做人,且惠的打扮也是很溫和的,彎彎的細眉,衣料偏愛淺色的柔光緞, 光滑且垂墜,最多的耳飾是珍珠,有種本自具足的豐盈美,不外求, 無倚靠。


    且惠被他盯得不自在,她說:「怎麽了?半天不說話。」


    沈宗良心裏有千萬句話要問。


    開口時,卻是閑話日常, 他說:「昨天迴自己家住了,睡得好嗎?」


    專程叫她上來就為了聊這個?


    且惠站在他麵前, 點點頭:「收拾了會兒屋子,還好。」


    他招了下手,口吻平靜得像灑滿月色的夜晚,「那怎麽看起來沒精神?來, 到我這兒來。」


    且惠被他話裏的鎮定感染,她相信應該是沒什麽事的。


    她走過去, 循著沈宗良為她讓出的空隙,側身坐到了他腿上。


    沈宗良用拇指撥了撥她的臉,「還好,可能我剛才看久了文件,眼睛花了。」


    且惠嗯了一聲,「本來就沒事。對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想好了要辭職去讀博,流程都已經提交了。」


    來了。


    沈宗良的脖頸挺得筆直,像有把刀架在上麵,逼得他不能動。


    他一手抱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搭在桌麵上,喉結吞咽了一下,有些緊張地問:「去哪裏讀博呢?還是喜歡讀研時候的導師嗎?他是不錯的。」


    且惠不知道他怎麽會這麽想。


    她避之不及的表情,立馬孩子氣地把頭扭向另一邊:「不要!還嫌苦頭沒有吃夠哦。我是要報考高躍民教授的博士。」


    聽見這位老熟人的名字,沈宗良亂跳的心才漸漸恢復了常律。他笑著噢了好長一下,「是他啊。」


    且惠看他像是大喜過望,又有些驚疑不定的樣子。


    她莫名道:「怎麽了?他今年不招生嗎?不可能呀,我都......」


    「不是不是。」沈宗良把著她的臉,把額頭抵了上去,胸口因為害怕仍起伏著,唇角的笑意下不去,是在笑自己草木皆兵。


    還好多年修煉出了這麽一點定性。


    剛才到底忍住了,並未大興問罪之事,否則真是沒臉見人。


    兩個人的唿吸驀地撞在一起,他溫熱的鼻息染紅了且惠的臉,她低聲說:「那你是什麽呀?」


    沈宗良笑著和她解釋,「關鵬說你是要去英國,我有點.......我有點......」


    他指了指自己,又無奈地哎了一聲,手頹然放下。


    在大會上發言遊刃有餘的人,一時間竟然也語無倫次了。


    且惠啊的一下,「關主任怎麽聽的?我明明說的是去京大,他怎麽亂說。」


    「不要緊,不是真的就好。」沈宗良閉上眼,兩隻手把她揉到了懷裏。他以為他又要失去他珠玉光輝的小姑娘。


    且惠在他肩膀上點頭:「是啊,我本來準備昨晚跟你說,下車的時候又忘了。」


    沈宗良一迭聲地說沒事。不是要一走了之的話,好像怎麽不尊重他都可以,他也不會在這份小節上計較。


    且惠推開他一點,隔著夏末的一點日光看這個男人,指尖颳了刮他的鬢角,心裏像不防備抿下了一口醋,熱熱地酸脹起來。


    她又說了句對不起,「你好擔心我走掉,對不對?」


    沈宗良偏了下頭,眉頭皺了又皺,才終於承認:「對。」


    且惠看著他,他也看著且惠,話說完了,誰都不願意出聲,時間在靜默裏流淌過去,沒多久,兩個人不管不顧地吻在一起,當事者也分不出究竟誰更急切。


    沈宗良細細密密地吻遍她的臉,他薄薄的嘴唇像一把小刷子,且惠閉起眼睛,隻剩張著嘴大口唿吸的份。


    好空,上麵和下麵一樣空,空得她想放聲叫出來。等他吻過了鼻尖,一感受到那份滾燙的氣息,且惠就往上挪了挪,找到他的唇,一張一合地含著他吻。


    沈宗良把她抱起來,走到更裏間的休息室,把她壓到他平時午睡的床上,濕熱的吻從耳廓後印過來,又重又急。


    他咬她小巧的耳垂,聲音啞得像病了一場,「說你愛我,說你不會離開我,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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