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門口時, 她停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了口氣, 又緩慢吐掉。


    因為提前打過招唿,沈宗良開了門在等她。且惠看見他背朝了這邊,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執了白瓷杯耳,在東郊月白風清的夜色裏喝茶。


    沈宗良長了歲數,身上淌過的清貴氣更重了,看起來越來越像個不以世間得失縈懷的人,這種吸引對年輕女孩子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他的身材比例很優越,肩寬腿長,且惠對他的背影一貫沒什麽抵抗力,從前總喜歡悄默聲地抱上去,在他身上作亂。


    她捏起拳頭,禮貌地敲了敲門,「董事長。」


    沈宗良轉了個身,把杯子放在茶幾上,「進來,把門關上。」


    她有點不願意,說公事也沒必要關門吧。


    但他發了話,且惠也隻好照辦。


    關上門的一瞬間,她有種時空錯位的幻覺。


    這一幕好像曾經發生過。她從學校迴到家裏,見到出差很久的他坐在沙發上喝茶,也是第一時間去鎖門,小跑著坐到他身上,什麽話也不說,就這麽氣息不勻地吻上他,再眼看著裙子被他拉到腰間,又重又急地衝撞進來。


    且惠拿出文件,先攬下錯,「不好意思,沈董。這麽晚還來打擾您,有一份等著上會的報告,要您簽個字。」


    「明天早上不能簽嗎?」沈宗良接過來,從上到下掃了一眼標題,「還要大晚上特地送來。」


    他也不清楚,問出這麽個刁難人的問題,是想聽見什麽樣的答案。


    難道她還會撒嬌,說我就是想來見你,不好嗎?


    沈宗良想都不敢想,她要真的這麽說了,再拿生動的眼眉把他嬌怯一望,自己會怎麽辦?大概不出一秒就要投降,把她抱起來,壓到夜色濃重的窗邊去吻。


    但且惠站在他麵前,一臉的合情合理。


    她說:「因為不確定您明早是不是會去集團,還是今天簽了比較保險。」


    領導的行程又不會每天公布在官網上。


    誰敢打包票,在明早九點上會之前能找到他?


    沈宗良的目光在她身上帶了一下,「你坐著吧,我要先看完一遍。」


    ......天呀,他要看完。


    且惠絕望地坐下,這份報告厚厚一本,足足幾十頁,涉及的部門好幾個,沒有一個小時看不完,還需要他業務功底精湛。戴總辦老了事的,也要扶著老花鏡看個二十分鍾。


    可他才剛來不是嗎?華江和東遠的業務也不太一樣,一個金融業一個重工業,完全不搭尬。


    她坐著等了十多分鍾,沈宗良連第三頁都沒翻過去。


    且惠著急地看了一眼表,她索性起身:「沈董,為了節省時間,我來給您講好嗎?有些名詞專業性太強了,怕不好理解。」


    沈宗良從密密麻麻的文字裏抬頭,勾了下唇,「怎麽,這麽十幾分鍾坐不住?」


    且惠笑說:「不是,我怕耽誤您休息,您是整個集團的主心骨,不敢讓您太操勞。」


    句句不離這個您字。


    真是越來越會陰陽怪氣了。


    他抬手就把東西扔到了茶幾上,「好,你來。」


    且惠拿起來,小心徵求著他的意見:「那我們,坐到哪裏說比較好?」


    她的眼睛瞄向那張書桌,心裏更傾向於那種能隔得比較遠的設施,避免彼此的尷尬。


    可他一點要挪動的意思都沒有。


    沈宗良反而往後一靠,「小鍾主任,我今天走了很久的路,非常累。」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董事長好辛苦。」


    他拿下巴點了點旁邊,「那我就托個大,你坐到我身邊來。」


    「......好的。」


    且惠站在水晶吊燈下,逆著光撥了一下鬢邊的頭髮,規矩地坐了過去。


    她打開那份材料,嗓音清亮,「沈董,這種報告都是製式的,前麵八頁一模一樣,您要核對的地方,是項目名稱前後是否一致,沒問題以後,我們可以快進到第九頁,看一個簡短的項目介紹......」


    她說得平緩而認真,像個很有責任心的小老師,立誌要教會他。


    但他哪裏要人教?管你什麽形式的報告,能到他這裏,那都是幾個部門負責人先審過了的,簽字需要確認的信息要素就那麽幾個,幾分鍾就可以解決掉。


    沈宗良迭著腿,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緊緊交攏了,是怕自己一個招架不住,做點什麽事出來。


    她身上淺淡的綿軟香氣圍住了他,沈宗良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把久違的氣息深深吸入身體。


    剛才他開了窗,山風將絳紫色的窗簾吹得獵獵作響。


    沈宗良往牆角看過去,穿衣鏡裏的自己神情渙散,目光混亂,臉上恍恍惚惚的,像個在急性發作期的癮君子。


    他聽不見她在說什麽,隻看見她透亮的皮膚,細長的脖頸,像凝結了一整個仲春的生機氣象,千裏鶯啼綠映紅。


    沈宗良沉默了一息。


    托她的福,心裏那場從六年前下到今天的雨,變得淅淅瀝瀝,終於有了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沈董?」且惠叫了兩聲,「沈董?」


    沈宗良迴過神,側了一下頭,意思你在叫我嗎?


    且惠把合同遞給他,「我講完了,您需要再看看嗎?」


    「給我吧。」


    他拿在手上,心虛地捏了捏鼻樑,這才正經看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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