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良說:「都快好了還來做什麽?我讓司機送您迴去。」


    「真的都好了?」


    他站起來走了兩步,「真的,我明天都要去上班了。」


    王姨這才放心地點頭,「那醫生也不用看了,這些藥你收著吧。」


    沈宗良一樣都不肯,「藥也別留了,留給我也是浪費。」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坐著吧。」


    「我送您出去。」


    王姨走到門口,又迴過頭看了眼鍾且惠。


    她全程置身事外,仿佛根本沒聽見他們的談話,也沒興趣加入進來。


    如果不是天生性子冷,就是不打算和沈家有任何瓜葛了,才怠慢至此。


    王姨的目光越過了珠簾,她小聲問:「將來你要在這裏結婚的,把你的心上人養在這兒,像話嗎?家裏又不是沒房子了。」


    沈宗良反問了聲,「您怎麽就知道我不能娶小惠呢?」


    王姨連聲道:「好好好,你的事誰也管不了,但夫人那一關是過不了的,打算怎麽辦?」


    「過不了就不過嘛!」沈宗良心裏早就有了成算,篤定地說:「我結婚,用過她那一關做什麽?小惠如果願意嫁我,到時候我會通知她的,算我這個做兒子的孝心,她要不來,我也沒辦法。」


    王姨語塞,拿手指了指他,「你就胡鬧吧。」


    她又坐著車子,一路憂心忡忡的,迴了沈夫人身邊。


    姚夢還沒睡,拿了本老爺子的遺作在燈下看。


    她揚聲問:「去看過老二了,他現在怎麽樣?」


    王姨一邊放下東西,一邊說:「好的差不多了,催我迴來照顧你。」


    「他還會記得我?」姚夢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不在背地裏怪我,就阿彌陀佛了。」


    「二哥是有涵養的人,怎麽會呢。」


    姚夢關上書,又問:「就他一個人在家?還是有別的人在?」


    王姨也不敢瞞,「還有......鍾小姐,在他房裏看書。」


    「她又住進去了是吧?」


    「是。」


    姚夢歪在榻上閉了半天的眼,連王姨要給她揉太陽穴,都輕輕推開了。


    再睜眼時,她有了個主意,「馮夫人不是和她媽媽認識嗎?過陣子,我找個機會,把她媽媽請到京裏來坐坐。聽說,她很聽她媽媽的話。」


    王姨納悶道:「你的意思是,讓她媽媽勸勸她?」


    姚夢瞪了她一眼,「你老糊塗了,勸管什麽用啊?當然得許好處給她們家了,她想法設法接近老二,不就為了這個嗎?要什麽我給她!趁早打發了,天下太平。那樣子妖裏妖氣的,我看著就煩。」


    //


    京城從來沒有一個冬天,令且惠覺得如此的輕柔,一晃眼就過了。


    大三下學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除了比前兩年更加忙碌的學習,就是在她五月生日那一天,沈宗良送了她一匹馬。那是一匹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的汗血馬,渾身淡淡的金色,看上去高大漂亮。


    那天晚上,沈宗良為她在山莊裏開party,請來了她的大半個同學圈。


    因此,和她一道念過書的都知道了,且惠交了個很不得了的男友,是沈小姐的叔叔。


    她自己也是臨時被通知,換好禮服,坐車就去了。且惠一到,切了蛋糕以後,天空炸起絢爛的煙花。


    且惠被劈啪聲嚇得,捂住了耳朵縮在沈宗良懷裏。


    她大聲問:「不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嗎?」


    沈宗良抱著她,附在她的耳邊說:「這是郊區,而且,我提前申請過了。」


    「怎麽招唿也不和我打啊?」且惠輕輕瞪他一眼,「害得我被蒙在鼓裏,一點準備也沒有。」


    他往她耳朵裏吹熱氣,「我跟你說的話,你一定會列出一百條理由來拒絕,我不想聽。二十歲是人生一道坎兒,需要隆重一點,不然壓不住壽數。」


    且惠不想聽這些封建迷信。


    她笑:「就你知道的多。」


    那匹馬到了最後才被牽出來。


    再比別人沉靜,也到底是個沒經過什麽世事的孩子。


    且惠哇的一聲掙開沈宗良,提著裙子跑到它身邊,伸出手小心地摸了又摸。


    沈宗良跟上了,從背後圈住她問:「喜不喜歡?」


    「嗯,這得提前很久吧,要簽合同,要空運,又要過海關的。」


    「你管這些呢,喜歡不就行了。」


    且惠也不管人多不多,轉了個身抱住他,「我喜歡,沈宗良特別喜歡。」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像樣的生日了。董玉書記得,就給她煮一碗麵,在碗底多臥一個雞蛋,不記得也就算了,媽媽很忙很不容易,她不會主動提起。


    此刻,她豁出一個開懷的笑,也含著淚。


    沈宗良屈起手指擦了擦,「走,我帶你去騎一圈。」


    且惠懵懂地張嘴:「可以嗎?我不是很會。」


    「我會,你坐上來就好了。」


    「嗯。」


    他們在一眾驚羨的目光裏,緩慢共乘著,消失在月色下的草地上。


    周覆最先迴過神,舉了舉杯子說:「咱們喝咱們的啊,開了這麽多酒呢。」


    楊雨濛隻喝了一口,就全吐在了杯子裏,「我呸!這酒怎麽是酸的。」


    「你口水是酸的吧你!」幼圓沒忍住懟了過去,「這香檳還不好喝嘛?」


    唐納言笑了,「老沈是個最講影響的人,為了他家小惠也破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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