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在我們學校,出門左轉那家咖啡店,你有時間嗎?”


    這是沈寒酥發的早上發的信息,沒問去幹嘛,隻問有時間,李勿憐自然有時間,他迴了一好,就騎著電動車悠悠過去。


    午後,夕陽,白雲,晚霞,城市,車流,喧鬧。


    李勿憐迎著和煦的暖風,穿梭在街道,路過學校的時候,輕輕感歎,大城市的假期真誇張,這才轉學多久,就直接放這麽久的假,如果是小城市,這個時候高中才剛剛放假吧。


    鋼筋澆灌而成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密密麻麻的人類在這裏生活,演繹著不同的人生,冷色調的城市是有些冷漠的,好在也有安逸的地方,比如這裏:


    粉刷的白泥牆依舊嶄新,門店小販多出的門欄讓街道多了一些人情味,專門賣給學生的花店也依然在售賣著,花花綠綠中,天青色的鳥籠中關著一隻金色的雀,安逸的人類悠悠步行,李勿憐停好車,輕輕走上台階。


    門牌——暈開月色,是一家咖啡店。


    店麵不算小,裝修很考究,氛圍舒適雅然,還有專門貼著許願便簽,大多都是曆屆學生留下的,店麵人不算多,大多都是來聚會聊天的學生,有一起開黑玩遊戲,還有討論八卦的,看來咖啡店是放假的集合地。


    李勿憐往裏麵走,帶著圍裙的紅臉阿姨顯然注意到他,但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微笑,然後正常的發呆,顯然她知道學生大多都是靦腆的,不好多說。


    他捏了捏手指,四處環視一下,也沒見到沈班長,向前一步,禮貌問著:“阿姨,我找人,請問...”


    還沒等他說完,圍裙阿姨就笑嗬嗬的放下手機,熱情道:“是找沈同學吧?”


    李勿憐點頭,阿姨急忙指著二樓,眼睛眯成一條縫,笑道:“在二樓呢,快去吧,等了很久了,上樓小心點哈,這樓梯幾年也沒修修。”


    說了聲感謝,避開一樓的同齡人的目光,緩緩上樓。


    樓上的裝修更加新了些,顯然應該是後來裝修的,氛圍和一樓有些不搭,透明的落地窗,十一月的冬日暖陽灑在桌上,窗戶邊的綠植似乎剛澆過水,讓吹的風都透著一絲涼意。


    二樓就一個人,李勿憐輕輕笑笑,慢慢走近。


    她今天似乎不一樣,黑色的長發整齊的紮著,露出那張恬靜的側臉,卡其色的翻絨衛衣敞著著領子,有些寬鬆的袖子伸出蔥白玉潤的手指,抓著一杯咖啡,順著吸管,抿著不太少女鮮紅的唇,午後的夕陽灑在她的身上,少女坐姿優雅,微微垂著的腦袋,出神的眼眸,像是一條舒緩的河流,細軟綿長,娓娓道來,說不出的舒適。


    李勿憐輕敲桌板,她愣了愣,隨後嫣然一笑,聲音叮咚:“來了?”


    “嗯。”李勿憐坐下,他麵前也有杯咖啡,兩人的關係算不上陌生,自然而然的插上吸管,李勿憐喝著咖啡,笑問道:“好喝嗎?”


    沈寒酥輕點頷首,嘴角掀起,感歎著:“我很喜歡這家咖啡,說起來,我已經喝了挺長時間,大概三四年?”


    “那確實不錯。”李勿憐輕輕點頭,隨後又吸了一口,見她在看著自己,尷尬咳了咳:“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喝咖啡......”


    “沒事沒事。很正常。”沈寒酥搖頭笑著。


    “你今天是畫了妝嗎?”李勿憐找著話題,好奇問道。


    “嗯。”沈寒酥點頭,望著他,自謙的笑著:“隨便亂弄的,可能有些不好看。”


    “怎麽會呢。”李勿憐給出真心的答複:“很好看的,像是明星一樣。”


    “真假的?”沈寒酥捂嘴笑著:“可別捧殺我,我可是會當真的。”


    確實沒有捧殺,她今天化的妝的確很美,溫柔的眼眸,細長的眉,深邃的骨,櫻紅的唇,一般這樣的女生,好像隻有在大熒幕上看到過,好看極了。


    “沒有沒有,真的很好看,非常好看。”李勿憐真的很少說謊,急忙極力肯定著,雖然他的誇獎詞匯停留在好看好看上。


    “那就謝謝啦。”沈寒酥認真望著他,俏皮地笑道。


    李勿憐用力點頭,隨後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好奇問著:“你今天怎麽.....”


    沈寒酥撐腮歎氣,珠白玉潤的手指隨節奏拍打著桌麵,她搖頭輕聲:“我媽公司有事,聽說是最近來個明星,我媽在負責公關的事。”


    “是嘛。”李勿憐對這個不懂,隻能點頭,隨後輕聲道:“那你可以休息一天了。”


    “對了,你上午忙什麽,沒和薛春雪她們逛逛?”李勿憐笑道。


    沈寒酥搖頭,望著窗外黃昏時的城市,感歎道:“她們都有事呢,春雪好像去外國過節了,於憐也在忙,所以我上午都在寫作業。”


    “寫作業?”李勿憐愣了愣,隨後問道:“怎麽還在寫?”


    沈寒酥也是覺得有些傻,她莞爾一笑:“誰知道呢,突然閑下來,也不知道做什麽,沒事做,就順便寫寫,不寫總感覺有些不舒服。”


    李勿憐歎了口氣,哀傷道:“學霸這個時候都在學,這讓我們如何是好。”


    “別...別!”沈寒酥急忙擺手,拒絕這個高帽子,她嫣然笑著:“養成習慣了,你也可以,雖然不是什麽好事,就是了。”


    踏踏踏踏!重重的腳步聲走來。


    笑容滿麵的圍裙阿姨走來,托著一個木籃子,她笑眯眯的望著兩人,“小沈啊,聊的怎麽樣,阿姨拿了一些布丁餅幹。”


    沈寒酥想要拒絕,圍裙阿姨急忙笑道:“送的送的,隻喝咖啡多無聊啊,和同學一邊吃一邊聊!”


    將籃子放下,不等兩人感謝,她招手快速離開。


    李勿憐有些疑惑,看向沈寒酥,她笑笑,“我和劉阿姨認識蠻久了,她一直很熱情。”


    “你試試吧,這個餅幹很好吃的。”


    李勿憐點頭,隨後拿起一塊餅幹,是焦糖的,脆脆的,甜甜的,確實很不錯。


    “挺不錯的。”


    沈寒酥微微一笑,伸出手,捏了一塊餅幹,輕輕放在唇邊,為了不破壞口紅,她擋著嘴,張大嘴巴,輕輕吃下。


    見他在看自己,沈寒酥臉一紅,拿出小鏡子檢查了一下口紅,嗔怪道:“幹嘛?”


    李勿憐笑笑,發出真心的感歎:“你今天不僅化妝像明星,就連姿勢也像,如果不說的話,別人絕對以為你是!”


    “哼哼,有這麽誇張嗎?”沈寒酥像是小女生一般羞紅的反駁著,隨後將黃色的布丁推過去:“吃這個布丁吧,很好吃的。”


    李勿憐輕輕點頭,笑道:“一人一半吧。”


    沈寒酥眨了眨春水般澄澈的眸子,笑吟吟地問著:“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吃?”


    李勿憐有些疑惑:“這裏麵還有什麽門道或是習俗?”


    “沒有沒有。”沈寒酥擺手,托著香腮,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道:“你知道這個布丁叫什麽嗎?”


    李勿憐聞言,看向黃色的布丁,軟軟的,咬一口應該很好吃,叫什麽?


    “黃色布丁?”


    “額,你應該是個取名廢~”


    “軟軟布丁?”


    “不是啦!叫情侶布丁...”沈寒酥手指搭在桌上,望著窗邊的綠植,解釋:“這個布丁兩個人隻能點一個,所以它叫情侶布丁,來這裏點的大多都是學校的情侶......”


    李勿憐聞言,仔細打量著這個布丁,隨後疑惑:“這好像也沒有什麽愛情的意思,怎麽就變成情侶布丁?”


    沈寒酥攤手:“我也不知道,隻能說學生為了談戀愛的想象力是僅次於發明家的!~”


    李勿憐認可的點頭,青春期荷爾蒙的刺激下,什麽事情想不出來,隻是兩個人隻能買一個,就想到情侶,聽起來倒是符合小孩子的邏輯。


    “所以要不要...”沈寒酥把選擇權交給他,好整以暇的托腮望著他。


    “別人說這是情侶布丁,我們不認就是了,一人一半,嗯,這是同學布丁!”李勿憐將布丁用勺子分出一半,一口吞下,隨後遞給她。


    沈寒酥輕輕一笑,拿過勺子,盯著布丁看了一會,隨後抬頭笑著:“說的倒也是。”


    吃飽喝足後。


    少女站起來,負著雙手,歪頭笑道:“找你出來,不會打擾你吧?”


    都出來了,還說這個,真是壞....李勿憐心中微笑,想著。


    “怎麽會呢,反正我也沒事,閑著也是閑著。”


    “唉,是嘛~”沈寒酥手指撚在背後,笑盈盈地輕聲問著:“那你還有時間嘛?我有一件事想和你一起。”


    李勿憐也站起身,望著天色依舊很亮,時間還是下午四點三十三,距離夜,還有一段時間。他輕輕笑笑:“今日無事,隨時奉陪。”


    沈寒酥展顏一笑,心中的河流繼續開始流淌,宛如江南水鄉般純粹的女孩笑眯眯地望著他,腳步輕輕,俏皮地說著:“那就麻煩嘍,走吧!”


    .......


    嘟嘟嘟!


    喇叭聲震耳欲聾。


    天水主幹道,到處都是忙碌一天的打工人,暴躁的想要通過滴喇叭,滿足自己壓抑的心情。


    小電驢快速的駛過,開車的是一個少年,有些的長的劉海,遮住溫柔的眉眼,後麵則是環抱著他的女孩,女孩氣質斐然,麵容秀麗魅力,等紅綠燈的行人皆是感歎,男才女貌。


    等紅綠燈的時候,有人拉下窗戶,低語感歎:“我到底輸在哪,怎麽我開奔馳都沒這麽好看的女人。”


    這話兩人自然聽到了,天橋路上,沈寒酥抱著他的腰,笑問道:“你聽到他說的嘛?”


    李勿憐說了一聲“嗯”,畢竟戴頭盔不好點頭。


    沈寒酥迎著風,鬢發飛舞,嬌俏地笑著:“那你怎麽迴答他?”


    李勿憐想了想,迴答:“我咋知道,我們隻是朋友唉~”


    沈寒酥眉眼含笑,抱著他腰的手稍微用力了些,低語:“耶?就現在而言,你那幾個朋友,你都抱過了?”


    李勿憐有些傻眼,這是什麽邏輯,他搖頭:“沒呢,你還是第一個坐我小電驢的朋友,而且這也不算擁抱吧,隻是為了安全,不得已的。”


    雖然他想說,小電驢的速度這麽慢,不至於抱著緊的。


    當然寶兒不是朋友,是同桌。


    沈寒酥聞言,大聲迴答:“是嘛,那我很榮幸哦!”


    李勿憐笑笑,“不敢當。”


    開了大概十幾分鍾,就到了天水的海岸線,遠遠就能看到熱鬧的集市,兩人沒去,而是去了比較冷清的海岸附近,停下車來,撲麵而來的海風帶著冬天的味道。


    這裏沒有金色的沙灘,相反還是泥濘的灘塗,所以這裏人很少,兩人悠悠的走著。


    沈寒酥站在風中,優雅的身姿緩緩,帶著獨特的安逸沉淪,絕美溫婉的側臉,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沈寒酥突然迴眸,笑盈盈地望著他,認真道:“謝謝你啦,我的朋友~李 勿 憐。”


    喊名字為什麽要一字一句,感覺是在召喚我一樣,李勿憐心裏想著,但還是手插在兜裏,吸了一口冷風,點頭:“沒事的,我的朋友,沈 寒 酥。”


    “撲哧~”


    沈寒酥沒忍住,捂嘴笑著,深邃的眉眼緊緊盯著他,隨後吸了吸鼻子,輕聲感歎著:“這些天,真是累死人了,每天都是學習,背演講素材,模擬雅思,還要學國家時政。”


    光是聽著,李勿憐都倒吸一口涼氣,同情的目光包圍她。


    沈寒酥繼續訴苦:“黑眼圈都濃了好多,像是幾天沒睡覺一樣,不過倒也睡了挺久的,嗯,也胖了很多,我和你說啊,我媽每天就讓我去樓下散散步......散步的時候還要一邊抽查我的單詞詞匯,更逆天的是,竟然又要我學一門語言,好像是希拉語,我看了那個語言,真逆天了,和雞爪子一樣,醜的要死,比較我外婆家那條野狗都醜,我的評價是逆天。”


    明明長得這麽像明星,漂亮的不像話,但是訴苦的時候,確實像是正常的小女孩一樣,李勿望著她,沈班長確實還蠻可愛的


    之前自己對她有些誤會,她其實對於熱情、客套的女孩是比較抵觸的,因為她們的溫柔是太陽,惠及所有人,自卑的孩子卻以為是單獨給自己的,所以李勿憐不是很喜歡。總覺得藏在微笑背後的是譏諷瞧不起。


    但是,溫柔客套或許不是她的真正麵目,那些都隻是藏匿自己保護自己的手段。


    而有些腹黑,喜歡吐槽,愛美,還喜歡說一些比較俗氣的網絡用語這才是真實她吧。


    如果沈班長是一本書,那之前的她就是李勿憐翻過的扉頁,現在呢?就是新的篇章,新的開頭。


    李勿憐微笑:“同情你三秒鍾。”


    沈寒酥眨了眨眸子,“隻有三秒鍾?”


    “.......少女的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好像走偏了.....”


    “嘻嘻~”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學習!!!”


    沈寒酥素手放在唇邊,鼓足力氣,大聲對著海浪吼著。


    剛說完,她處於習慣歉意的迴頭,有沒有外人,畢竟尷尬死了。


    “少女吼吧,你的背後隻有一人。”李勿憐笑著。


    沈寒酥微笑,向前一步,眯著眸子,嬌俏的聲音伴著海風傳的老遠:


    “啊啊啊啊啊!!!!!!!”


    “我討厭人類!!!!!!!!!!”


    “討厭這個世界!!!!我要變成一隻快樂的鳥!!!”


    海浪翻滾,淹沒夕陽的鳥群飛來,伴著白雲朵朵,淹沒夕陽。


    “你躲什麽嘛?你的同類來找你了。”李勿憐抱胸笑道


    “傻瓜,快跑啦!不然你的衣服就遭殃了!!”沈寒酥笑眯眯,吐舌俏皮笑著。


    “啊?!真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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