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水市,街道兩邊到處是打卡的遊客和匆忙的本地人。


    窗外,枯枝爛葉中,灰暗的濾鏡。


    溫暖安心的房間中。


    衣寶兒翻了一個身,吧唧吧唧嘴,迷蒙的眼睛勉強睜開,將頭發紮好,她穿上拖鞋,躡手躡腳的湊在門邊。


    “嗯,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門外李悅榕打電話的聲音傳來,衣寶兒笑眯眯的摩挲著白淨的下巴,有些猥瑣的傻笑著。


    “寶兒?”


    李悅榕皺眉,大聲說道。


    衣寶兒急忙迴到床上,裝作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的應著:“怎麽了?”


    李悅榕在門邊,輕聲道:“我公司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在家啊,最近天氣冷,少出去,別感冒了知道嘛?”


    衣寶兒用力點頭:“知道了,我會的!”


    聲音鏗鏘有力,字字帶著傻蘿莉堅定的信念。


    李悅榕拿起桌子上的外套,又迴頭看了看門,心中自然還是不放心,要是那個李勿憐來了怎麽辦......


    自己這些天真是思考良多,又不想女兒被騙,又不想擅自去幹擾她.....畢竟她的情緒向來不穩定.


    李悅榕歎了一口氣,走在門前,最後說了一句:


    “寶兒,如果要帶朋友來家裏,先和我說一下。”


    衣寶兒點頭:“嗯嗯,我知道的。”


    李悅榕轉身出門,開著車去公司。


    十分鍾後,小區樓下,走來一個身影,他四處張望一下,才放心上樓。


    “啊啊啊!我媽終於出門了!”


    “砰!”的一聲,李勿憐的肚子受到重擊,他急忙後退將力氣卸掉,隨後抓住她的軟軟的肩膀,無奈道:“嚇死人了,少使用火箭頭槌,對腦子不好。”


    衣寶兒穿著毛茸茸的睡衣,小巧玲瓏的身子藏在寬鬆的睡衣裏,小腦袋探出頭,精致白嫩的俏臉帶著一絲歉意和得意,她拽著他的身子,透著高光的粉唇抿著,哼道:“沒用水槍,已經很好啦~誰叫你這麽久都不來看我!”


    李勿憐挑眉,挪逾:“你怎麽用水槍?”


    衣寶兒嘿嘿一笑,將水杯拿起,含了一口水,昂起下巴,鼓著有些嬰兒肥的紅潤臉頰,笑眯眯望著他。


    “別別,這麽冷的天,濕了很不舒服,好吧你贏了。”李勿憐急忙揚起手防禦,笑道。


    衣寶兒才不舍得呢,她咽下水,拉著他的衣服,急忙笑道:“快點快點,要是我媽迴來了,咱們就危險了。”


    房間門緊鎖,衣寶兒舒了一口氣,像是末日求生迴到自己的安全小屋一樣,最好的當然就是壞同桌也在身邊!


    兩人並肩而坐,衣寶兒雙腿有些激動的蕩啊蕩,她背著小手,問道:“咳咳,最近怎麽不來見我?”


    李勿憐笑笑,柔聲道:“額,不是你說,不要被你媽媽發現嗎,這幾天她都一直在,我怎麽來?”


    衣寶兒臉一紅,她當然知道,隻是不知道怎麽打開聊天的口子,兩人的關係很好,但是好像沒什麽身份.....


    作為同桌,他那麽好.....


    可他也會是別人的朋友嘛.....


    要是隻是自己的就好了,衣寶兒有些傷感,她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小臉紅彤彤的,不知道是室內有些悶,還是太緊張了。


    “怎麽了?”李勿憐見她臉色有些怪,擔心問道。


    “沒,沒什麽。”衣寶兒索性懶得去想了,不然媽媽迴來了,自己又看不到他了,她急忙跳下床,坐在電腦前,招手笑道:“快來快來,我又買了好多遊戲,我們快些通關!”


    李勿憐微笑,點頭:“鬥誌滿滿呢。”


    俗話說的好,遊戲打得好,人生沒煩惱,鏖戰了十幾個迴合的兩人,終於在兩個半小時後全部通關,當然這些都是一些獨立的小遊戲,時間自然不會特別長。


    “好耶!”衣寶兒興奮的挑起,可愛的小臉笑眯眯的望著他,隨後昂了昂俏麗的下巴,示意他懂事一些。


    李勿憐無奈,隻能張開手。


    衣寶兒眯著眼睛,站在椅子上,一個大跳!


    “嘿咻!”小巧玲瓏的身子一個飛躍,蹦到他的身上。


    李勿憐艱難接住,抱著她軟軟的小身子,皺眉疑惑:“是不是重了些?”


    “啊?”衣寶兒傻眼了,急忙鬆開摟著他脖子的手,摸了摸自己小肚子,隨後擔憂的喃喃:“不會吧?雖然很少出門,但是我每天都會原地踏步鍛煉的啊,不會胖吧?”


    李勿憐淺淺一笑,抱住她坐在床邊,笑道:“開玩笑的,胖些還好,我更喜歡。”


    衣寶兒臉一紅,下意識地嘟囔著,誰要你喜歡,隨後又很是受用的吸了吸瓊鼻,哼道:“算你懂事,不枉費我帶著傻傻的壞同桌!”


    李勿憐有些感歎的點頭,自己的遊戲天賦怎麽這麽差?還是傻寶兒太厲害了?


    他念叨著:“和你玩的,我都被打擊了,我需要看看別人是怎麽玩的,按道理來說,我應該不會這麽差,應該是你太厲害了,凸顯的我差~!”


    衣寶兒摟著他的身子,嘴唇嘟起,哼了哼,才不讓你和別人玩呢,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咳咳,當然是玩在一起!


    “等小蟬和杪商迴來了,說不定我們四個就可以一起玩了,到時候說不定,我才不是最差的!”李勿憐憧憬著,聲音有些期待。


    衣寶兒皺了皺眉,又緩緩鬆開,大家都是好朋友,一起玩的話,也是可以的吧.....


    她輕輕點頭,笑問道:“嗯,你猜那時候是誰最差勁?”


    李勿憐想到這裏,不禁莞爾,最差的肯定就是杪商了,天天都是鋼琴學習,玩遊戲什麽的,肯定是最差的,說不定會和自己一樣,手足無措的樣子,想起來還蠻可愛的......


    白杪商,她的眼神從不取悅任何人,像是高傲的藍雪花永遠留給世人冷漠的美。


    ————


    希拉王國。


    宏偉莊重的教堂,沉悶肅殺的國度,沉默虔誠的人類,神性憐憫的雕像。


    教堂中心,雕像下方,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嫗佝僂著腰,鬢發梳得一絲不苟,雖然年老,但是妝容依舊認真嚴謹,無疑不體現她年輕時候的沉穩和美麗。


    她說著有些蹩腳的華夏語,皺眉望著禱告台上的兩人:“你們,基本功很好,尤其是白,但是你們的情感少,需要練習,今天的休息取消,繼續練。”


    等她離開,穿著長袍的竹伴月才小聲罵道:“這死老太婆,有情感你媽呢!我們又不是希拉人,彈你們的宗教曲子,有情感才怪呢?”


    “阿秋!”


    白杪商打了一個噴嚏,吸了吸鼻子,繼續看著譜子。


    “冷到了?”竹伴月抱胸瞥了她一眼。


    白杪商沒有理會她,繼續看著譜子,一邊對照組翻譯一邊重複著彈奏。


    “嘖嘖嘖,又不理人了,虧我還覺得你冷到了,關心你呢~”竹伴月秀麗的眉毛皺著,調侃著。


    白杪商這才抬起頭,清冷的眸子定格在她臉上,輕聲道:“嗯,謝謝你的關心,但是你的關心對我有什麽用?這裏也沒有其他的衣服可以穿了,所以你的關心好像除了滿足你的需求,沒有任何實際作用。”


    竹伴月愣了愣,好看的眸子閃過一絲黯淡,輕輕“哦”了一聲,有些窘迫的離開,“我去上廁所了......”


    白杪商深吸一口氣,她好像又做錯事情了,幽靜深邃的目光看著琴鍵反光下的自己,憂愁伴遠山群黛的月眉,含著化不開的憂思,她真的很難不去多想。


    小蟬不知道迴天水沒,聽說最近她旅遊的地方和希拉那些反動分子有戰爭,勿憐在天水,他和寶兒肯定也會多想,這麽久沒聯係了,早知道當時多留些信息了。


    最重要的是,母親最近的實在有些怪,不出意外的話,她......


    白杪商輕歎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教堂轉角處,四角窗戶下,外麵是昏暗的天空,寂靜和孤獨是希拉的底色。


    窗戶下,一個身影站在窗戶邊。


    白杪商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說錯話了。”


    竹伴月迴眸一望,隨後又立馬挪開,將眼底的黯淡失神藏匿,她抱胸鄙夷著:“嗬嗬,反正你不就是這種人?總是冷漠的像塊冰,誰能和你相處好呢。”


    白杪商輕輕點頭,迴道:“你說的對,我向你道歉,我最近情緒有些亂,請原諒我,謝謝你的關心。”


    竹伴月一愣,有些緊張的摩挲著手指,接話:“你...你道歉怎麽變得這麽真摯了....看起來你和小時候,還是變了不少....”


    “嗯,換位思考一下,我能感受到你的真心。”白杪商認真道。


    竹伴月俏臉一紅,獨屬於青春偶像的紅潤,柔和的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她嘟囔著:“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白杪商嘴唇彎起輕輕的弧度,她淡淡一笑,輕聲道:“那就先迴去吧,早些學會曲子,早些就可以考試,早些就可以迴去。”


    兩人並肩而走;


    “哦,原來你是想迴去,才這麽熱心的~”竹伴月嘴上依舊毒舌。


    “你不想迴去嗎?”


    “額,沒什麽好迴去的,天水也沒什麽在意的人。而且我其實已經算是希拉人了。”


    “也是,你的入教儀式是在飛機上完成的?”白杪商問。


    “算是吧。”


    “那個女王...看上你哪了?”


    竹伴月聞言,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我上次問這個老太婆,她隻說,什麽女王大人說的都是對的,是希拉神的指引~嘖嘖嘖,真是封建的國家,話說這麽封建落後的社會氛圍,是怎麽成為世界強國的?”


    白杪商心中思索,她早些年就看過希拉王權的發展史,無論書上是錯對與否,她都透過書本,看見了這個國家不為人知的一麵,或許這個以不諳世事、封建迷信、樸實的宗教國家,沒有那麽的簡單。


    ————


    嘀嘀!突兀的電話聲響起,將抱在一起看電視的兩人嚇了一跳,衣寶兒急忙從他懷裏脫開,翻臉不認人的蹙起可愛的眉毛,“哎呀呀,你抱我幹嘛?都說不要你抱的!”


    李勿憐就默默笑望著她,不出聲。


    衣寶兒尷尬的抿著唇,將手機打開,明晃晃的“母親”兩個字,將她嚇了一跳,她急忙接通。


    “喂?”


    電話那頭傳來李悅榕的笑聲:


    “寶兒,晚上想吃什麽?我馬上迴來,順便買些你喜歡吃的菜。”


    衣寶兒心中鬆了一口氣,自己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被他抱著抱著,就頭腦發燙發暈,忘記了母親也會迴來這件事,好在母親提前打電話,不然真的玩完了!


    她右手抓著手機,左手手指摩挲著,撚著他的衣服,隨意道:“嗯嗯,就買些吃的吧,就是雞肉魚肉牛肉什麽的,我都想要。”


    那邊傳來笑聲:“這麽多,你吃的完嗎?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馬上迴來。”


    掛斷電話,衣寶兒嘿嘿一笑,豎起白嫩的小手,鼓著小嘴,“哎呀,就怪你!要是媽媽迴來,我們就完蛋了!”


    李勿憐攤手:“不是某人,說自己好冷,然後要我使用噴射火焰嗎?我可不是小火龍,沒有火給你取暖。”


    衣寶兒站起身,昂著可愛精致的小臉,捏了捏他的手,哼道:“好好,是我的錯,壞同桌!快迴去吧~”


    李勿憐反手握住她,點頭:“嗯,那我先走了。下次見。”


    衣寶兒伸了一個懶腰,今天真是開心呢!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仔細叮囑著:“好好,路上小心!迴到家給我發信息,然後拍點照片,讓我檢查檢查,要是被壞女人纏上你啦,那可不好了!”


    “哇,那我真要謝謝寶兒大人呢,不然我就危險了!”李勿憐感恩著。


    “哼哼!”衣寶兒叉腰笑道:“不是大人,是同桌,是壞同桌最好的同桌!”


    “額,繞口令呢?”


    “好啦好啦,快點迴去吧,發信息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


    ————


    李勿憐招手再見,緩緩下樓,剛出門,一道冷風吹來,冬季的影子已經越來越重了,寒冷刺骨,隻有被窩的溫暖才是打敗寒冷的英雄,李勿憐想快些迴去,家裏已經把暖爐拿出來了,和姐姐和小妹坐在大廳裏,一邊玩遊戲,一邊暖腳,姐姐的腳丫透過襪子的觸感依舊很美好.....


    等等,這是什麽奇怪的說法?


    李勿憐搖頭,緊緊身上的大衣,摸了摸側邊的繡花,上麵繡著一個“李”字,是姐姐繡的,李勿憐當時還在說,讓別人看去了,還以為是小孩子呢。


    丁香芷好看端莊的眉眼彎起,含笑望著他,櫻唇勾起愉悅的弧度,她少見蠻橫的笑著:“就是要警告某些壞女人,這朵花是有大人在的!”


    李勿憐有些疑惑,姐姐的邏輯自己好像搞不懂。


    唿嘯的冷風吹來,他剛騎上小電驢,一道身影就走來。


    他瞳孔一縮,猛然緊握著手,人影赫然是穿著工作服,一身職業大衣的李悅榕.....


    她冷著眼,意有所指朝他走來,仿佛不是偶遇,而是在這裏等著李勿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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