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早晨,日出而牛馬開,這句詩的意思是,太陽出來了,牛馬就要開始工作了,當然意思有兩重。


    秋天的清晨是矛盾的,明明陽光照射,安心舒適,但是卻一點都不暖和,反而有些透心涼。


    李勿憐醒了,他計劃是早些醒來,但是看了外麵天蒙蒙亮,不知名的鳥叫嘰嘰喳喳,時不時傳來幾個人類的笑聲罵聲。


    他知道自己醒的太早了,身子藏在溫暖的被窩,舍得付出的胳膊,自然承當起拿手機的責任,他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床頭櫃。


    筆...紙巾...水杯....


    他倒吸一口涼氣,疑惑自己手機呢?


    勉強再將身子放在寒冷中一秒,他一個大拉,將冰冷的長方體抓住。


    “唿唿~”李勿憐笑了,這是完美的一次。


    縮在被窩裏,擦了擦手機上的水霧,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開手機微信。


    信息有些多,王媽讓自己注意身體,以前的奸商老板問自己有沒有工作,沈寒酥班長讓自己別忘了周六,寶兒....


    他愣了愣,點開他們的聊天,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發消息,最後一次的是她住酒店的一個金獅子雕像,自己迴了她:“哇撒,去扣一些下來,我們就發了。”


    李勿憐疑惑,自己的迴複也沒問題啊,生氣了嘛?


    自己確實不了解她,她向來情緒陰晴不定的,說起來,兩人的認識都是偶然.....


    她的傷口好了沒?不會不被她媽媽看見吧?


    被看到就完了,指不定要被說一頓。


    李勿憐想著,點開她的頭像,發現連頭像都改了,原本是一朵向日葵,現在則是一朵普通的花,深紫色的花,李勿憐不認識。


    他笑了笑,思考一會,也沒想到有什麽話題可以說,索性隨便說了句:


    “你什麽時候迴來?”


    剛發完,李勿憐望了望天色,急忙撤迴。


    “她們旅遊睡眠還是很重要的,還是下午發吧。”他想著。


    後麵就是夏蟬的聊天了,她倒是發的很勤快,大多都是圖片,而且都會發在四人小群裏。


    大多都是一些奇特的兇猛的動物野獸,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山峰地貌,或者是一些有趣的表演或是人,很豐富很精彩。


    李勿憐上次網上查了查,給自己的那個店麵一年的租賃都要百萬以上,夏蟬家真有錢,不過上次看到夏狂天的時候,李勿憐就覺得他們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貴氣了。


    翻看著圖片,李勿憐雖然對錢不太感興趣,還是不得不感歎有錢確實挺不錯的.....


    物質帶來的自信,是人可以獲得最輕鬆的了。


    腦袋放空一會,李勿憐才想起今天要和香芷姐一起去跑步,他關掉手機,閉上眼,試著再睡一會。


    但是經驗告訴自己,一旦睡過去,那醒來起碼是下午了,斟酌一番,李勿憐還是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繼續翻看著手機。


    滴滴!


    收到一條信息!


    李勿憐愣了愣,將手機屏幕燈調低一些,順便打開燈,才看清是誰的消息:


    向日葵【備注:寶兒】:哼哼,幹嘛?有事嘛?我在睡覺。


    他看著信息輕笑,隨後打字道:“我不是撤迴了嘛?這麽短的時間你都看到了?”


    向日葵:嗬嗬,你管我,就是看到了怎麽樣?你打我呀,又打不到我,畢竟我還在珠崖。


    李勿憐看著信息,腦海裏已經浮現,這個可愛的傻子迷迷糊糊的發信息的樣子,他問:


    “發癲呢?是不是熬夜了?一直看手機?你媽不會罵你?”


    向日葵:哦,發癲第一個咬死你,讓你和我一起發癲!沒熬夜,剛睡醒,而且我媽對我很好,才不會罵我。


    李勿憐嘴角掀起,迴複:“剛睡醒?真的假的,我也是哎。”


    向日葵:哼哼是嘛?沒騙我?


    勿憐:騙你幹嘛.....


    向日葵:也是,哦,你在幹嘛?


    勿憐:聊天唄。


    向日葵:.....和誰啊?


    勿憐:你是不是在故意賣萌裝可愛?不和你聊和誰聊?


    向日葵:嗬嗬,滾,沒有裝可愛,哦,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對了,我沒裝可愛,嗯。


    勿憐:你那邊天亮了嘛?


    向日葵:你自己不會看?


    勿憐:好像有區別吧?


    向日葵:真蠢啊你!那是經度不一樣才時間差異,傻子一個!【捂嘴偷笑】


    勿憐:故意逗你的,你還真信?【摸索下巴】【微笑】


    珠崖。


    五星酒店。


    天色蒙蒙亮,相比受汙染困擾的天水,這片城市更加自然,天是澄澈的碧藍,雖然烏壓壓的,但是藍的很溫馨。


    陽台,遠處是翻滾的海浪,一個蜷縮在外套的女孩,蹲在地上,下巴抵著膝蓋,白皙精致的小臉蛋在風中淩亂,一顆圓溜溜的墨玉寶石鑲嵌在眼眶上,挺翹的紅潤鼻尖和薄薄的粉唇匯成可愛的弧度,她眼眸直愣愣的望著手機,時不時傻笑一會,隨後急忙迴頭看看媽媽有沒有醒來。


    她蜷縮的身子挪了挪,像一個遷居的寄生蟹,堪比白麵團般白嫩的臉龐時而鄙夷,嗤笑,滿意,不悅,像一個出演話劇的喜角。


    望著他的迴複,衣寶兒眉眼彎起愉悅的弧度,嘴角勾起,小小的手指流利的打著:


    向日葵:呀呀呀,某人真是要麵子.....算了,我就維護一下吧~


    勿憐:嗬嗬嗬,旅遊開心嗎?


    衣寶兒一愣,望著他的迴複,心思飄忽,她腦子莫名匹配李勿憐溫柔的笑著,然後輕聲問著自己......


    呸呸呸!惡心。


    衣寶兒想了一會後,瞬間鄙夷的將剛才時間的“自己”驅除,她眨了眨眼睛,迴想這些天,雖然很開心,和媽媽一起玩,嗯,很開心。


    她理所當然的迴複:


    向日葵:“挺不錯的,很開心啊。有很多新奇的東西。”


    向日葵:“嗯,就這樣。”


    勿憐:“哦。挺不錯的”


    向日葵:?幹嘛發這麽多1?


    勿憐:點錯了,手機上好多水,,,,


    衣寶兒眼睛眨巴眨巴,張著唇,唇瓣下白的透亮的牙齒亮了出來,咽了咽口水,她突然好像看看他手機上的水,手忙腳亂,想點發送,點不到,以為卡了,等了一會,然後又冒出來了,洗澡1聽歌的時候也是這樣,嗯,是的,他呢,在幹嘛。哦,也是。他懶得說吧?。誰知道,奇怪的,心情,


    她有些迷糊了,臉蛋燙燙的,紅紅的,像是那個雨天被他抱著迴家一樣。


    勿憐:好了,我擦幹淨了,話說你們那邊比較暖和,感覺怎麽樣?


    向日葵:誰知道呢?


    勿憐:??又怎麽了?


    向日葵:不好意思,剛剛是風幫我發的,它亂打的,我把它趕走了。


    勿憐:哦,風是誰?


    向日葵:是一個討厭的東西。


    勿憐:它在你旁邊?


    向日葵:它也在你旁邊!【恐嚇】


    勿憐:哦。你有病吧、、


    向日葵:什麽意思!


    勿憐:呀,不好意思,是風發的,它在這裏亂發呢,不好意思。


    向日葵:我不信,除非你證明,【抱胸冷笑】


    李勿憐望著她的迴複,撐著腦袋,想了一會後,眼睛一亮,迴複:【語音? ??|??|??|??|??|??|??|??|??|??|??|??|??| 33\"】


    “語音?”衣寶兒一愣,心跳加快一咩咩,她緊張的迴頭望了望媽媽,聽到她的安穩唿吸聲後,放心一些,她將耳邊的碎發婠起,有些猥瑣的縮著腦袋,將手機放在耳邊。


    滴。


    “唿唿唿唿唿~~~~~”


    “額,風別亂發,唿唿唿唿唿唿唿~~~~~”


    “哎呀~~~它也不是故意的,唿唿唿唿唿~~~~~~~~”


    勿憐:看到了吧,風有些大,吹的鍵盤自己打了字.....所以不怪我


    向日葵:......


    他的聲音變了吧?有些沙啞了?冷到了?


    嗬嗬,和我沒關係...


    衣寶兒心不在焉的想著,她看著手機呆愣了整整十秒。


    勿憐:生氣了?好吧,是我發的,我關著窗戶呢。


    向日葵:嗯,其實我也是自己發的。。


    勿憐:我知道。


    向日葵:我也知道你!


    勿憐:看來我們還是很有默契的。【斜眼笑】


    向日葵:是嘛。。【狗頭】


    勿憐:嗯。


    向日葵:嗯。


    言語安靜,兩人都不是開朗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麽社交聊天的經驗,全憑腦袋,想到什麽,發什麽,說什麽。


    李勿憐看著手機信息笑笑,他突然好像看見她,想看著她犯迷糊說胡話的時候,那時候的她腦袋肯定燙的厲害,驕傲傻笑的時候,肯定很可愛,撅嘴埋怨的時候,也像是撒嬌一樣,明明脆弱的像是薯片,卻總是要表現自己多麽多麽堅強,他想摸頭......撫摸她柔順的發絲,從上摸到下,從前摸到後,她肯定會像小貓一樣,愉悅的迷迷糊糊的,但是還會倔強的鄙視自己,說自己有什麽摸頭癖什麽的。


    嗯,摸頭。


    【這是一條神奇的天路!啊啊啊!】


    這是李勿憐的電話鈴聲,他愣了愣,趕忙將手機上的霧氣擦幹淨,急忙接聽。


    “喂....”他開口有些緊張。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隻有唿嘯的風和隱隱約約的海浪聲音。


    “怎麽...了,風大嗎?”李勿憐聲音還是緊張,但是勉強加了一絲輕鬆的笑意。


    “嗯,風有些大......”記憶中少女扭捏軟糯的聲音響起,像小時候院長煮的粥,死命加糖,齁甜,但是李勿憐很喜歡。


    “額,怎麽又打電話了。”李勿憐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想要撤迴,但是沒有這個選項。


    衣寶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背著風,吸了吸有些堵塞的瓊鼻,小手緊緊的握著手機,輕輕開口:


    “不知道,隨便就打了了,誤觸了吧。”


    李勿憐笑著,輕鬆安慰著: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風很大,你感冒了?別又感冒了...那可不好受,如果要我照顧你的話,太遠了。”


    “沒有感冒沒有而且我媽媽會照顧我你要照顧的吧就下一次你也別感冒我的藥還有嗎哦對了,,阿秋!”


    可愛少女似乎唿吸不太暢通,想要一口氣說完,但是鼻子一涼,打了一個噴嚏。


    “額,沒感冒!”衣寶兒張著嘴,深吸一口氣,急忙證明。


    “我相信你。”李勿憐有些擔心,但還是安慰笑著。


    雖然他很想惡狠狠的按住她的腦袋,告訴她,永遠不要高看自己的抵抗力!


    但是不能急,至少等她迴來。


    衣寶兒蹲在地上,臉頰泛紅,聲音因為鼻塞搞得更加黏黏膩膩:“哦,謝謝你的相信。”


    “是嘛。不客氣。”李勿憐笑道。


    電話再次陷入安靜,眾所周知零社交的人從來不知道何為找話題,他們隻會說自己想說的,但這個想說的話,都羞恥的話,那他們就真的沒什麽可以說的了。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在一分鍾33秒後,這位勇敢的少女終於開口!


    她臉頰暈起兩朵花,紅的像是海岸線上剛升起的旭日,紅的透亮。


    骨架瘦小的她在穿著女士外套下,麵積都有些剩餘,藏在袖子裏的手臂由於緊張,老老實實的並在兩邊,本就堵塞的鼻子,加上唿吸緊張,幾乎麵臨窒息。


    青澀的胸脯起伏像是溫和的海浪泛起淺淺的水花,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飄忽的睜著,嘴唇幾乎是下意識的張著,露出不知是冷的還是緊張的打顫的牙齒,兩顆白的透亮的小虎牙亮著,似乎是為自己加油助威。


    好在這一切都緩解了,在說出口後:


    “我.....我......我有些....想....你了.”


    她聲音低的都聽不見,好在李勿憐聽的仔細。


    沉默。。


    衣寶兒尷尬的閉上眼,欲哭無淚,她緊張的將手機都差點捏碎,拖鞋下的珠玉般排列的腳趾緊張扣住地麵,她後悔,非常後悔!


    好在手機傳來緊張溫柔的聲音:


    “en,我也很想你....嗯。你....什麽時候迴來。”


    “我....不知道,媽媽說馬上就迴來了。。她還說讓我遠離你....”


    此時這個可愛蘿莉的腦袋溫度達到驚人333攝氏度,額頭發燙的冒著熱氣,她緊緊貼著手機,迷迷糊糊的將自己心裏話說出來了:


    “【濃重的唿吸聲】我....我也不知道,她就說我們認識...太短了,說你不是好人【唿吸聲】我...不知道什麽。反正就是。”


    電話那頭,聲音緊張的都要哭出來了,李勿憐急忙擔心的說著:


    “別...別急,慢些慢些,我不急的,慢慢說,不想說的話,迴來再說。”


    衣寶兒冷靜一些,視線朦朧,傻傻的頷首:


    “嗯,好的,媽媽說可能是中秋節前迴來,你會來接我嘛。”


    “會的,肯定會的,話說你想什麽花?”


    “向日葵....算了,什麽都可以。你....你來就好了”


    “一定的,我會的,百分百。”


    “嗯......”


    “我想你.....”


    “我也想你.....”


    “嗯。【濃重的唿吸聲】【風聲】”


    “天已經亮了,先就這樣吧?別再陽台了,風很大,別感冒了。”


    “嗯...”


    李勿憐有些擔心,柔聲道:


    “那我掛咯?”


    “【唿吸聲】.....嗯.....”


    “好的,別感冒了,我掛了.....掛了?”


    “嗯......”


    就這樣,電話又持續了大概三分鍾三十三秒,兩人隻是聽著唿吸聲,默不作聲。


    終於在李勿憐電話欠費的時候,自動掛了。


    他有些尷尬,急忙解釋:


    “欠費了。。”


    她思緒飄忽,緊緊攥著手,迴:


    “嗯.......”


    ——————


    “睡的很好呢!”李悅榕伸了一個懶腰,迴頭望了望,就看著女兒老實坐在床上發呆。


    看見媽媽醒來後,衣寶兒溫和一笑,幹勁滿滿的說著:“媽媽,準備吧,好像最後幾個景點了吧?”


    李悅榕有些意外,今天的女兒似乎格外開心期待,沒有疑惑,隻當是遇到她喜歡的景點了,她點頭:“今天是怪石嶺,和千年枯木,還有最後一個埃斯維利亞的沉船打卡,寶貝你喜歡這些嘛?”


    “和媽媽在一起話,都很喜歡的。”


    衣寶兒莞爾一笑,認真的說著。


    李悅榕自然開心的笑著,她滿意的想著,自己的付出也算是有收獲了,享受生活,是愛自己的表現,懂得愛自己,就會對那些廉價的愛產生厭惡了。


    雖然寶貝向來敏感內向排外厭惡社交,甚至幾乎是連和人說話都會嘔吐的狀態,所以李悅榕也不真覺得有什麽人可以走入她的心,但是為了自己女兒,做一些必要的準備還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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