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月亮圓了一些。


    一顆亮晶晶的大黃球,孤立的立在一張黑色的夜幕中。


    中秋,在這種沒有什麽人情味的大都市,反而走向了與本意相悖的意思——寂寥。


    好在李勿憐是不寂寞的,而且是從記憶以來的,最感覺到家人團圓的意思。


    三人就這樣迴到家,心情大起大落的小女孩已經累的睜不開眼睛了,迷迷糊糊之間,被李勿憐和丁香芷搬迴了家。


    將睡得和死豬一樣的臭女孩拖迴床上,為什麽說是臭呢?


    對話如下:


    “好啦,先醒醒,去洗澡啦!”丁香芷無奈戳了戳她的軟乎乎的小臉。


    “嗯唔~好困好困.....哎呀,反正明天放假,不洗了,嘿嘿~”迷迷瞪瞪的小女孩四仰八叉的躺著,櫻桃色的嘴唇吧唧著,似乎還在迴味美食。


    “算了,不管你了!臭小孩!”丁香芷向來拗不過小妹,和李勿憐笑笑,將她抱上了床。


    這是一個夜晚,從人猿到高科技發達的曆史進程中,最平凡最普通的夜晚。


    或許在後世,有曆史記載,這一夜的出生的嬰兒當中有改變曆史的人或事,但是相對李勿憐而言,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為什麽?李勿憐緊張的搓了搓手,雙腿極為“好學生”的並攏,他麵色如常,平淡自然,他好像永遠這樣。


    拘謹、平淡、老實、普通自然。


    這是他的保護色,無家可歸的孩子總得需要什麽,讓他不至於因為某些事情早夭。


    家人,這種感覺很奇妙。


    李勿憐形容不出來,但是他坐在沙發上,等待姐姐的端茶倒水的時候。他的心比任何一次的都跳的快。


    比初中考了班級第一要快、比知道自己被特招的時候要快、甚至比那次山上性命攸關的時候還要快.....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李勿憐身體輕鬆下來,眉頭舒緩,視線朦朧輕鬆。


    “喏,水。”丁香芷端著水走來,見他靠著沙發,精神靡靡的樣子。


    笑道:“你也困了?那就早些迴去吧。”


    “沒有沒有”。李勿憐站起身,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搖頭:“這才幾點,我一般很晚睡的。”


    “多晚?”丁香芷美眉一挑,坐在他身邊,好奇的問著。


    “其實也沒有多晚。差不多時間吧。”李勿憐莫名有些慌張,也不知道自己慌張個什麽。


    “所以是多晚?”丁香芷繼續追問著,漆黑的眸子直視著他,帶著隱隱約約的笑意。


    “額,十點多吧,年輕人都這樣,我同學好像都是這麽晚吧......”李勿憐轉過頭去,竟然多了一層愧疚。


    因為其實差不多都是十一二點,他才睡,最近有些失眠其實,但是之前是十點的,所以也不算騙人吧?


    這種孩子欺騙父母的自責感,時隔十八年,他第一次感覺到。


    “是嘛?”丁香芷似乎不是很驚訝,俏臉依舊淡淡的望著,似乎是要把他給看個透。


    “嗯,沒騙你。”李勿憐點頭重複。


    “撲哧~傻子,你騙人好明顯哦!”望著他傻裏傻氣的樣子,丁香芷終於是忍不住了,櫻唇勾起愉悅的弧度,笑聲像是野薔薇一般肆意美麗,撩人心弦。


    李勿憐有些尷尬,認真的說道:“我這是認真的。”


    “算了,先不計較這個了,之後我會讓你健康生活的!嗯,這是我的職責。”丁香芷靠在沙發上,斜著腦袋,順滑細膩的絲發從一側垂下,笑盈盈的望著他,深邃的眼眶下,那一汪清水般的眸子熠熠生輝。


    “說吧,和我說說你~”


    “你要聽嗎?”


    “廢話,當然。”丁香芷曲線玲瓏的身材伴隨身材完美展現出來,但是她沒了之前的警惕,因為在她麵前,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可以信任的家人。


    李勿憐點頭,視線隨著月光泛起絲縷粘稠的迴憶,整理了許久,才迴頭望向她。


    此時四目相對,她溫柔期待的眼神,將所有緊張化解。


    他開口,聲音輕輕,怕吵到隔壁睡覺的小女孩。


    丁香芷湊近一些,兩個人的頭發交纏在一起,唿吸都拍打在一起,靜靜的聆聽。


    孤獨的月亮下,心與心開始牽連交纏。


    迴憶從一個雪夜開始,到後來千奇百怪的經曆遭遇,或艱難痛苦,或者愉快肆意,或受挫委屈。


    丁香芷安靜的聆聽著,因為他難過而難過,因為他肆意愉悅而開心得意。因為他難過委屈而憐惜同情。


    不知不覺間,肩膀抵在一起,安靜的夜裏,唿吸聲清晰可見,纏綿悱惻。


    “說完了。。。”李勿憐長舒一口氣,隨後喝了一口水,望向她。


    丁香芷迴過神來,俏臉有些僵硬的笑著,隨後呆呆的看著他,聲音沙啞:“你...這些年真是受苦了...”


    “其實還好,短暫的。”李勿憐不在意的笑著。


    “我還以為我和小妹已經夠苦了,沒想到.....”丁香芷將眉間淩亂的碎發整理,露出泛著水意的眼眸。


    “痛苦是不能比較的。”李勿憐搖頭,隨後輕鬆笑著:“我說完了,輪到你了。”


    “確實。”丁香芷聞言一愣,雙目閃過失落的情緒,隨後低下頭:“雖然我比你大,我是姐姐,其實你比我厲害多了....”


    “是嘛?”李勿憐笑道:“那你以後就叫我哥哥吧,妹妹什麽的,我也很喜歡。”


    “不。”丁香芷抬起胳膊,伸出纖細極具骨感的素手,拉住他的手腕,俏臉認真:“算了,還是當姐姐吧.....我比較喜歡姐姐...”


    冰涼細膩的肌膚觸感從手腕傳來,李勿憐眨了眨眼,攤手:“隨你,姐姐開心就好.....”


    話語一出,丁香芷沒來由的俏臉浮現兩朵紅暈,她自以為的經曆過大風大浪了,能做到麵對任何事不動如山,但是還是沒有任何解釋的臉紅了.....


    “那...我說了...”丁香芷深唿一口氣,想著心中的那些從未深藏內心的真實的情感。


    她剛準備開口,李勿憐聲音打斷著:“姐姐,你不冷嗎?”


    夜色薄涼,陽台的開著窗戶,曬洗的衣物晾著,弄得大廳裏都有些冷,而丁香芷脫了大衣,外麵隻有一件秋款的灰色毛衣,顯然讓她有些冷。


    被打斷後,丁香芷也是迴過神來,嬌軀冷的有些發抖,她皺眉:“剛才都不是很冷,怎麽你一說就冷了.....”


    李勿憐無奈:“隻是姐姐剛才你太沉醉了吧?”


    丁香芷沒來由的又是臉紅,她小聲囁喏著:“那個....能不能先別說姐姐....”


    “怎麽了?”李勿憐不解。


    “沒什麽....”丁香芷間他眸子閃過失落,急忙解釋:“就是我聽見的時候,有些矛盾....”


    沒有問什麽矛盾,李勿憐自然不會勉強,他笑著:“香芷?還是叫什麽?芷姐,丁姐?”


    “叫香芷就行。”丁香芷俏臉羞紅,點頭道。


    “確實有些冷了。”丁香芷纖細的玉臂摟在胸前,肌膚由於冷的更加白皙透亮,仿佛羊脂玉一樣潔白,加上深邃立體的五官,妖豔的眼眸,讓她有一種勾人心魄的美感。


    “穿上衣服吧?”李勿憐說。


    “不了,衣服在臥室裏,小妹睡著呢。”丁香芷搖頭。


    她剛想說話,麵前客廳裏的昏黃色燈光一陣閃爍,最後冷的有些發顫的嬌軀被抱住。


    隔著毛衣,少年有力的臂膀環繞著自己,小腹處,都清晰的感覺到他手掌處的溫度,她身體緊張的顫抖更甚,耳畔處的絲發被少年的唿吸吹亂,他同樣緊張的聲音輕輕的從耳後傳來:“這樣還冷嗎?”


    所有的拒絕的打算一瞬間消失,她身體仿佛被少年話語控製一般,美眸朦朧,唇瓣張著,呆呆的點頭:“嗯...不冷了...”


    身體上的溫暖和舒適是從未有過的,她雙手緊張的橫在空中,心髒怦怦的跳。


    她想要拒絕,這不是孤寡冷清半生的丁香芷可以接受的,男孩獨特的唿吸聲打在她的耳邊,耳垂發燙的可怕,她有些害怕複雜,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對他有超出長輩情感以外的感情。


    “我想了解你和小妹。”少年的手抱的很輕很柔,隻要她想躲開,隨時都可以,但是她沒有。


    她內心指責自己惡心,玷汙了本該純潔的友情加上親情,她鄙視自己,自己像一個打翻蜜罐的老鼠,瘋狂舔舐著罪惡的愉悅。


    痛並快樂著,她微微轉身,腦袋靠在他明明不算寬廣但讓她留戀希冀的胸膛,她臉頰貼著,聆聽他的心跳。


    抬眸,少年青澀澄澈的眼中,微笑,真摯,溫柔,還有最深處的一絲絲占有渴望.......


    他向來藏不住。


    丁香芷俏臉泛起迷人的紅暈,漆黑的瞳孔透著月色和無懼的狠辣,宛如深淵,仿佛和惡魔做下賭注,紅唇勾起,吐出一口香氣。


    她欣然頷首,死死望著他的眼眸,仿佛要將他刻在心頭:“我要說了....你要永遠記得。”


    “嗯。”李勿憐微笑點頭,總感覺姐姐的笑有些不一樣。


    夜還很長,晚風悠悠,將厚厚的雲層吹到月亮一邊,將它遮住,夜濃了一些。


    身影重疊,永遠拒絕人於萬裏之外的女人愜意的躺在男人的懷裏,23屆的天水大學冰冷校花,從未與男生或是女生有過聯係交談的美麗女人,就這樣欣然的躺在他的懷裏。


    迴憶講完。


    從蜜罐中迴味,兩人終於是從走神中出來,丁香芷眼眸變得清淡無比,她抬頭,如瀑般披散的長發落在他身上,聲音平淡隨意:“我先下來吧。”


    “哦,不好意思。”李勿憐鬆開手,也是平淡的望著她。


    仿佛剛才的相擁纏綿,隻是一場夢境。


    丁香芷抱胸,直勾勾的看著他:“我說了這麽久,你好像沒認真聽?”


    李勿憐笑道:“怎麽會呢?我都記得的。”


    “是嘛。”丁香芷莞爾一笑,看了下時間,擔憂的說著:“時間不早了,早些迴去吧。”


    “嗯。”李勿憐點頭。


    “早些睡,知道嗎?路上注意安全哈!”丁香芷溫柔一笑,走向前,幫他整理著衣領,還有落在他胸前的長發,她想了想,還是說著:“晚上很冷,你這個外套這麽薄....”


    “怎麽穿這麽薄的外套呢?”丁香芷幽怨的望著他。


    “還沒打算買新的,明天就去看看。”李勿憐摸了摸鼻尖,尷尬的說著。


    “算了,沒買就先別買了,等周六我和你一起去買。”


    “對了,你的工作沒找到就先算了吧,我不是和你說了,我現在有很多錢嗎?還有那個店麵,就是在那個超市的。”李勿憐急忙說著。


    丁香芷伸出修長的玉指,點在他的額頭,嗔笑道:“看來我是有了一個有錢的弟弟....”


    頓了頓,她繼續道:“知道了,不過周六一起買衣服吧,嗯嗯...我會砍價,到時候比較方便。”


    又想起什麽,她轉過身,躡手躡腳的走著,拿來一件外套,“這個是我的外套,雖然有些小,但是保暖,你先穿著。”


    李勿憐接過,套在身上,有些緊,他身體扭捏的搖了搖,委屈道:“好小啊。”


    “傻子,你把那件外套先脫下來唄!”丁香芷捂嘴笑著,隨後接過他的外套,“我先幫你洗洗吧,你雖然也會洗衣服,但是小孩子總歸洗的不幹淨。”


    李勿憐穿上外套,聽見她的話,笑著反駁:“不是小孩子。。”


    “就是就是。”丁香芷喜歡他打鬧,笑眯眯的望著他。


    “好吧,隨你。”李勿憐爭不過,隻能攤手。


    “好啦,快迴去吧,早些睡,別熬夜,對身體非常不好,明天早上我會來打電話,然後和我一起去跑步吧,嗯,我也不工作了,反正你有錢!哼哼,讓你不知道對女孩子設防,以後可別和其他人說你有多少錢什麽的,傻子!”


    她一邊幫他整理著衣領,一邊囉裏囉嗦說了一大堆,李勿憐安靜聽著,


    “知道了嗎?”丁香芷聲音大了些,但是反而讓語氣有些撒嬌嫵媚的意味。


    “知道啦。”李勿憐望著她,心中暖和無比,輕輕點頭。


    “好了,迴去吧,不然繼續說的話,更加晚了。”


    “嗯。”


    門口。


    “明天見。”


    “嗯,早些睡,明天見。”


    四目相對,丁香芷率先挪開,冰冷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臉,轉身關門,


    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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