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算是一個負心漢.....”


    李勿憐轉過頭,疑惑道:“從何講?”


    “小蟬和寶兒.....她們對你的態度,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


    “有好感....到喜歡....到迷戀....到愛.....我相信這隻是時間問題,畢竟你是一個這麽喜歡付出的人,嘖嘖嘖,這麽說,你如何反駁?”


    白杪商的目光仿佛一道鋒利的刀,切割心髒,直勾勾的看著李勿憐,將他內心的所有想法看透。


    李勿憐沉默無言。


    白杪商眯著眼睛,略帶鄙夷的念叨著:“我懷疑你是傳說中的希拉,憐憫之神,處處釋放自己的愛,讓女孩們通通迷戀你,然後你一個都不接受,讓她們自生自滅,或者說,你就是一個出生,隻付出愛卻不接受愛,讓人厭煩惡心。”


    白杪商的確學識淵博,懟的李勿憐無話可說,他想反駁,但是每一句話,都將內心最深處最黑暗的一麵給切開,攤平,任人取笑。


    “原來你還有這樣一麵......”李勿憐苦笑搖頭。


    “氣急敗壞了?”


    “沒有,隻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你....”


    “嘖嘖嘖,李勿憐,你....是真的...”白杪商頗為無奈的看著他,沒想到他依然不生氣。


    “這麽說你,不生氣?”


    李勿憐笑了笑,“你說得對,我生什麽氣?反正你已經都看到過我最惡心的一麵了,也不缺這個了。”


    “所以......你的打算是?”白杪商盯著他的眼睛,詢問。


    “......”李勿憐沒有答案,也不可能有答案,他望著腳下的石頭,聲音沉悶:“不知道,反正還是朋友.....”


    “......”白杪商有些咬牙切齒了,她嚴重懷疑麵前這個男人是專門來氣自己的,但是作為朋友,不得不糾正他的錯誤。


    “你確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而且還這麽舍得付出,憑你做的那些事情,寶兒和小蟬大概率,也不可能不喜歡你了。”她聲音有些尖銳,或許是由於嗓子吸了太多冰冷的空氣。


    白杪商咳了咳,嚴肅道:“選一個,好好愛,然後接受愛,另一個遠離!”


    “愛不愛什麽的.....我現在沒有考慮.....”


    “你不愛?能不能確保別人不愛?”白杪商的話語像是刀子,完美的刺到李勿憐最敏感的部位。


    “我哪有那麽大的魅力?”李勿憐笑著搖頭。


    “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白杪商聲音突然變大,發絲淩亂,清冷的眼眸此時錚錚的看著他。


    “我.....”


    “我馬上就要去希拉王國了,我和母親會在那裏待很久,然後參加比賽,可能要半年甚至更久,才會迴來,所以我需要在這之前,把這些東西說清楚。”白杪商語氣變緩,她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朋友因為感情這件事鬧掰。


    “什麽時候?”李勿憐下意識的問。


    “你別管,先迴答我,麵對兩個都喜歡你的寶兒和小蟬,你選哪一個?”


    “不能當朋友嘛.....”


    “男性朋友?一起親嘴的那種?”


    “不是。”李勿憐有些手足無措了,十八年以來的頭一迴。


    他吐出一口胸腔積蓄的濁氣,雙目清澈真摯,小聲道:“你能不能先聽我說.....”


    記得那年臘月,天雨縣由於四麵環山,大雪持續了很久,院長後來也告訴自己,那一年的棄嬰有很多。


    自己就是那個時候被丟到門口,被撿到的,本來院長是打算放棄的,因為這種不合法不合規。


    但是李勿憐長得水靈靈的,很討人喜愛,院長覺得肯定有人會來領養,倒是是一大筆收入,所以就留了下來。


    後來,故事照常發展,那一年春天,鄉下民間的巡遊的馬戲團來到了天雨縣,要借孤兒院門前的場地用。


    當時的天雨縣說是縣城,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城鄉結合部,雖然沾了一些靠近天水市的光的,但是四麵環山,也沒有大型的公路聯通,基本算是與世隔絕。


    孤兒院的孩子們也算是免費看了一場馬戲團,後來馬戲團的一個馴猴師,一男一女,是夫妻,但是沒有孩子,看上了李勿憐。


    那時候李勿憐兩三歲,記憶模糊,依稀記得院長說兩千給他【一般領養隻需要八百】


    但是李勿憐是黑戶,所以價格抬得很高,而那對訓猴夫妻很喜愛李勿憐,和院長砍了半天的價,李勿憐則在一邊逗猴子。


    後來,莫名其妙,李勿憐就跟著馬戲團走了。


    大概是一個月的時間,不知是什麽原因,李勿憐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小李勿憐偷偷的跑路了,還把那隻猴子一起帶走了。


    好在馬戲團在隔壁縣表演,距離也就隔了幾個村,正好碰到了時不時去孤兒院看的老人,李勿憐就這樣稀裏糊塗帶了一個猴子迴來。


    院長看到自己,嚇得半死,生怕馬戲團迴來報複。


    連夜就把自己送到院長的老家,也是天雨縣,不過離孤兒院挺遠的。


    老家沒有什麽人,院長的孫女那年十八歲,很喜歡李勿憐和猴子,過了大概四個月,那一段時間算是最開心的了。所以現在還有印象。


    後來就是迴到孤兒院了,後來的日子就是每天幹活吃飯【孤兒院門前是承包的田地,每一個孩子都要去幫忙,這也是院長來這裏的原因之一。】


    後來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猴子病死了,那隻猴子本就體弱,前半生在馬戲團受苦,後來跟了自己,享受了幾年後,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死了。


    反正它大概是自己小時候最好的夥計了,睡覺都在一起,那時候院長嫌棄猴子髒,要把它賣掉,李勿憐磕頭求了很久,才留了下來。


    猴子沒了,李勿憐年紀大了些,到了上學的年紀,那時候教育很不錯,都有免費的補貼,但是鄉下嘛,總是有人想孩子不上學,早早成家幫忙,所以每天都有人去抓孩子,看他有沒有去學校。


    院長自然是不想孩子去學習的,一是不舍得錢,二是舍不得免費的勞動力。


    但後來比較好的一個老太太舉報,院長才放孩子們去學校。


    但也是三天兩頭不上課,偶爾上一次。


    後來的記憶就清楚了,小學成績好,初中成績好,然後高中貧困生包送名額,剛好就到了我,所以我來了天水市,遇見了你們。


    李勿憐視線飄忽,聲音輕輕,語氣追憶。


    白杪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從小缺愛,所以珍惜每一個人對你的愛,你不想看到喜歡你的女孩受傷,索性就不管了,隻要繼續付出你所有愛就行了,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你的愛,你自己都覺得廉價,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是這樣嘛?”


    李勿憐抿著唇,坐下石頭,望著天邊,表情呆滯,有些委屈,“你....總是這麽...傷人嗎?”


    白杪商一愣,心髒抽搐,胃突兀的疼的痙攣,她呆呆的看著少年委屈的模樣,雙手微微顫抖,她語氣緩和:“對不起,我有些激動了。”


    她坐在他的旁邊,稍微湊近一些,他總是溫柔安靜的臉頰上劃過淚水。


    李勿憐急忙別過頭去,白杪商的小手已經伸了過來,輕輕的拭去淚水,她輕聲道:“不好意思,但是也是為了你們好,總得選擇的。”


    “就沒有更好的方法嗎?主動權在她們手上,說不定明天就不喜歡了,時間會告訴一切的,有些喜歡隻是錯覺,沒有明說的愛意都是錯覺......”


    白杪商安靜的聽著。


    李勿憐聲音輕輕的,仿佛呢喃,四周萬籟俱寂,除了快速駛過的車流、海浪拍打礁石。唿嘯的陸地風。


    “你有沒有聽過暈輪效應?”李勿憐問。


    白杪商自然知道,那是一種錯誤的認知習慣,如果移到愛戀上,大部分例子代表:


    由於某些困難辛苦的經曆,受害者普遍將對經曆的“心跳加速”轉移到陪伴者上,也就是錯誤的認為,為不喜歡的人套上了不得不喜歡的“感激”“陪伴”暈輪心理。


    白杪商皺眉:“你覺得她們不是真正的喜歡?”


    “我不知道,時間還長。”李勿憐輕輕點頭。


    “為什麽不早說呢?”


    “因為我覺得你說得對,而且我總感覺她們的眼神好真摯.....雖然我不知道真正的愛是什麽眼神,但是......”


    “但是什麽?”


    “沒什麽。”


    白杪商白了他一眼,原本憂愁含水的眸子瞬間變得清冷,她語氣淡淡的:“看來是我想多了,我說的那些話,別放心上....對不起.....”


    “沒事。”


    沉默,沉默,半晌後。


    白杪商看著李勿憐,黛眉蹙起,沒忍住開了口:“在想什麽?”


    李勿憐側目望了望,笑著:“風很大,景很清,人很...美。”


    白杪商一愣,素手輕輕的抓住他的衣領,嗤笑道:“李勿憐?!你是不是討好型人格?還是說你要對我下手了?變態吧你!?先說好,我不是她們那種小孩子,不會喜歡你的,我不喜歡不自信的人,你那些溫柔什麽的,對我沒用!”


    李勿憐攤了攤手:“雖然我確實某些地方有些惡心,但是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白杪商咻地站起身,白裙飄飄,她看著天,無力的說著:“希望....真的是你所說的那樣,但是總感覺不對勁.....”


    天黑壓壓的,兩人分別之際。


    白杪商看著他的臉,冷聲道:“怎麽之前沒覺得你這麽.....”


    李勿憐平淡的笑著:“人是會變得,而且我也確實變了,以前的我肯定不會說這麽多,隻會傻嗬嗬點頭,然後辜負錯過....”


    “什麽時候?”


    “具體不知道。”


    ————


    “你什麽時候去外國?”


    “不清楚,就這個月吧,我母親很急。”


    “嗯。”李勿憐點頭。


    “怎麽了?”白杪商問。


    “當然是不舍了。”李勿憐笑笑。


    “嗬嗬~車來了,一起嗎?”白杪商眼瞼垂下,笑聲有些無力蒼白。


    “算了,不麻煩了,時間還早,我走路迴去吧。”


    “嗯,再見。”白杪商長舒一口氣,疲憊困乏席卷而來,這些天的高強度的訓練讓她無力,加上這些事情,她真的很累。


    她藏得很好,似乎在他麵前永遠都是腹黑、靈動、真實的白杪商。


    “再見。”白杪商又說了一句,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見李勿憐站在原地,心髒不爭氣的一抽,她有些委屈,但是說不出口。


    轉身,離去。


    “唿唿唿!!”快速駛過的車流帶來冷風。


    白杪商站在原地,她迴眸,自己的手被牽住。


    李勿憐眉間的碎發淩亂,那雙總是溫柔似水的眸子看著自己,也隻有自己,他笑了,柔聲道:


    “你好像很累?注意休息。”


    頓了頓,他補充道:“朋友的關心而已,別多想.....”


    白杪商抿唇,將他的手甩開,將車門打開,“砰!”的一聲合上車門。


    車輛駛離,李勿憐眨了眨眼,“我....確實有些惡心,但是這都是心告訴我做的.....你們要怪就怪我的心吧.....它告訴我,不這麽做的話,會讓在意自己的人傷心的......”


    ————


    車裏,阿姨擔憂的望著後視鏡,大小姐這是.....


    “別看!”白杪商聲音沙啞淒涼。


    “哦哦!”阿姨急忙望著道路,不敢再看。


    “啪嗒!”一滴晶瑩的淚水碎裂。


    白杪商用手接住,麵無表情的看著淚水,一雙美眸被淚珠洗的澄澈無比,仿佛藍星最著名的澄澈湖泊——裏阿爾薩斯湖。


    “惡心.....”她低著腦袋,淡淡的望著自己的手,隨後用裙擺擦拭著,仿佛要擦幹淨與他接觸時的肮髒。


    良久,她纖細的手指攤開,撫摸著心髒的位置,這是她的心,代表她真實的想法,


    心髒飛快的跳著....跳著....


    是生氣還是討厭埋怨....還是.....


    無人知曉。


    ——————


    海濱路,海灣兩岸,霓虹彌漫的高樓大廈。


    鬆山酒店,華夏唯二的六星級酒店。


    據說,背後的集團是三國持股,背靠國家勢力。


    最高層,華麗奢靡的樓道裏,到處都是世界名貴的收藏品,隻是擺在樓道裏作裝飾。


    最內層的房間裏,穿著銀色騎士盔甲的金發女人們恭敬的守在在最外麵,這一層已經全都空了出來,為了安全。


    房間內,帶著荊棘桂冠,一身米白色長袍,長袍下用金絲點綴的絲線彰顯著尊貴奢華,帶著銀色的麵紗,隻露出那一雙光潔如同綠寶石般璀璨的眼眸,據說能夠看到希拉女王的眼眸,就能夠學的世間一切真理,她是希拉神的選擇,是人類與神明的橋梁。


    竹伴月微微躬身,俯下身子,低頭:“我願意成為希拉教徒,永世遵從希拉神的引導,成為女王大人的忠誠的護衛......”


    她不想離開天水,但是父母親都同意自己去,並且表現極為殷勤,因為能被希拉女王選中的人,千萬分之一稀有……


    竹伴月喜歡歌唱……希拉王國又是關於樂曲最發達的國家,所以她應該很開心榮幸去……


    但是她終歸是一個十七八九歲的女生,沒有那麽大的心可以支持她毫無悔意的去到一個陌生的國家……


    但最終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女人沒有說話,竹伴月鼓起勇氣抬頭,對上她的眼睛。


    她愣住了,真是美麗……的一雙眼睛……


    如果你未曾看到,一定想象不到它的絢麗多姿,充滿神性的魅力……


    或許是希拉女王的身份加了分,竹伴月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女人肯定會很聖潔。


    閃耀著聖潔,光輝.....熾熱灼灼,仿佛熔爐中燃燒的熊熊烈火,讓人難以對視……仿佛直視太陽一般。


    竹伴月視線變得朦朧呆滯,她低下頭,歎了一口氣,聲音喃喃:


    “我知道了...…”


    幾天後,重大新聞:


    #落雁集團旗下303女團主唱竹伴月失蹤.....據悉她的父母是集團高管,失蹤原因不明.....


    #民間社會人士組織尋找竹伴月,三天後依然無果.....


    #33屆世界文化節即將召開,來自全世界各地超過三百個國家到達天水市,本次文化內容包括.....


    #天水降溫迅速且頻繁,氣象台專家預測今年的冬天可能是最冷的一個冬天......


    ps:修改於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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