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晴霜單單隻是給了一個下馬威而已,對於這些當官的人,他壓根就不太看得過眼。


    要說為何看不過眼,除了瓷罐被那官老爺抱來抱去,更多的,還是他們對於孟飲秋的所作所為。


    隻是她不曾知曉,除了在小城牢中時,孟飲秋可遠不止受了那一次苦難。


    人活在世,無非圖個念想,而陸晴霜的念想,比尋常人要多得多了。


    她上輩子,也就是作為祭品自刎鮮血之前,便就久居深宮,活在先輩陰影之下。


    那時候,幾乎沒有自由二字可言,除了自己那年幼的胞弟時時陪伴說笑。


    眼下,她心裏唯一的念頭,便是先將孟長河夫妻兩人救出來。


    然後她便能讓孟飲秋沒有任何顧慮,陪伴自己三年遊曆人間。


    想法是美好的,心,也是善意的,可惜當她來到天都的那一刻。


    才發覺,許多事情,並沒有自己料想的那麽簡單。


    天都怎能與那些邊陲小城相提並論,還未進城,便被勒令下馬。


    她隻是孤身一人,來勢洶洶,到了城門前還不知下馬告知來意。


    於是城門口的諸多銀甲士,便理所當然的攔住了他。


    長矛相向,就算是個女流之輩,也絲毫不給情麵。


    陸晴霜不是個喜好惹是生非之人,隻匆忙告明來意。


    當然,她肯定不會說自己打算去葬靈閣取人。


    而且就在陸晴霜的前麵,城門口一樣被擋住了許許多多的百姓。


    他們身著素衣,大多都是黝黑的膚色,臉色更是不太好看。


    明白人一眼便知這些大部分都是來自鄉間長期勞作的窮苦人。


    看上去至少得有好幾十號,拖家帶口的,當中不乏一些年僅幾歲的小兒。


    就在陸晴霜注意到這點時,那些個銀甲士方才伸出手,說要見她的進城告書。


    何為告書,陸晴霜無法理解,就說沒有。


    她牽著馬,目不斜視,一再解釋自己進城探親,望行個方便。


    可惜這些守城士,隻認告書,不講緣由,沒多久便嗬斥她離去。


    陸晴霜的確不知道,近幾日,天都裏出了一場鬧劇,而且鬧得動靜可很是不小。


    所以封閉城門的一時間,外來客,更是需要地方官員或者是天都內部有臉麵的出頭講明,方才可進城。


    陸晴霜心裏著急,守城的銀甲士軟硬不吃的態度,令她無計可施。


    此刻天色尚早,要說硬闖,她倒是有那份能耐可以拿得出手。


    但是陸晴霜不笨,她怎會又不知若是眼下自己莽撞行事,便就是打草驚蛇。


    到時候別說去葬靈閣了,怕是進城沒幾個時辰,就得被人團團圍住。


    嘴角掛笑,牽著馬兒,陸晴霜頭也不迴的緩步離去。


    一路退至城外幾百丈開外,方才頓足。


    她想等待時機,便就是夜深人靜時,直接翻過牆頭。


    到那時候,管你什麽狗屁文書,她可不講究這些。


    而此時此刻,城門方向仍舊是固執不肯離去的百姓。


    他們皆是尋常人家,估摸著是之前的地方風水出了問題。


    亦或是什麽天災人禍,所以不得已才投奔趕來天都。


    陸晴霜看得心焦,一個破城,還守備這般森嚴,不知是為防範什麽。


    她覺得,堂堂一國之主,如此小心謹慎,怕是成就不了什麽大事。


    在她的國家,也就是天澤國,國君可與這個世界的王截然不同。


    單不說妖孽橫行,四方修士齊齊鎮壓,就算某隻異常強大的妖孽闖進王宮中。


    天澤王也能以一己之力滅殺掉這等妖魔,而且現任的天澤王,還是陸晴霜指腹為婚的郎君。


    雖說有婚約在前,而現在卻天各一方,她也隻是曾經崇拜過自己的未婚夫。


    遠沒到愛上的地步,愛上一個人,可不止這麽簡單。


    等待的時候總歸漫長,陸晴霜還沒到悠閑胡思亂想的地步,隻是實在有些話傾吐不出。


    她摸了摸馬兒背上的皮毛,竟有些許幽怨之色。


    隻見她眼神迷離,幽幽說道:“馬兒馬兒,你說這天都的國王,是不是個昏君?”


    馬兒不語,馬兒又怎能吐出人言,何況這隻是個平凡的馬兒,又不是靈獸。


    陸晴霜自知對牛彈琴,笑自己無趣,索性便就打量起了周遭景色。


    她本沒這心思,但是人已經來了,便就看上一看。


    她想知道,這聲名在外的盛世繁華之城,究竟是個什麽風光。


    一眼望去,遼闊無邊,遠看自己的正前方,是一道堅不可破的厚重石壁。


    左右兩側看不見盡頭,一片霧蒙,僅僅隻有成排的筆直白楊樹。


    風景,便是如此,可能還稱不上風景,陸晴霜於是搖頭,她也不喜歡這地方。


    而呆了不到一柱香功夫,官道上,陸續有新人趕來。


    他們全是往天都城裏去的,到了這兒,便也就沒了其他去處。


    也正是沒多久,之前遇到的那夥蠻橫之人,三方大轎,前後依次出現。


    陸晴霜暗叫不好,冤家路窄,這班人這麽快便就來了。


    她的速度已然不慢,若非被擋在城外,這會早就在某家酒樓休息了。


    之前馬兒的那一腳,縱使沒將那王公道踹出個五髒翻滾,也至少會留下個內傷。


    所以陸晴霜不願多生枝節,牽著馬兒就要繞開。


    忽的,有人張嘴唿喊。


    “姑娘!”


    陸晴霜心想,叫誰姑娘呢,這裏姑娘可不止她一個,便就假裝沒聽見。


    速度也隨之加快了許多,就差沒上馬去迅速奔走。


    “姑娘,留步!”


    叫喊聲有些急促了,陸晴霜依舊不理會。


    她皺著眉頭,又快了幾步,卻感覺身後的唿喊聲一直不曾漸弱。


    那聲音傳遞的方向,很明顯是衝著她來的,陸晴霜被擾的心煩。


    她便扭過頭去,想說你認錯人了。


    卻不料......


    雙眼一黑,就像夜晚睡覺時,用被褥捂住自己的腦袋,猛然間便漆黑一片。


    陸晴霜掙紮了一會,發覺罩住自己的東西竟然甩不掉,她便咬緊牙關,一指劃去。


    細長且銳利的指甲,從頂端一直滑落而下,不費吹灰之力,直接一分為二。


    眼前豁然開朗,於自己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各自站有一人。


    陸晴霜一把甩開方才困住自己的爛布,冷言道:“憑個破布袋子,想製服本姑娘?”


    “你半道行刺天都官員,可知罪?”


    “哦,原來是為了那個猥瑣的醜八怪來的,方才怎沒見你們出現,莫不是這麽一會功夫,便就從哪個山頭招來了這些個人,那狗官為了抱負,倒是舍得下些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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