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顏雪有一位生長在海邊的朋友曾經對她說,大海是最最喜怒無常的。風和日麗時,與狂風駭浪時,絕對是截然不同的兩番景象,一個美得不行,一個可怕的不行。


    在此之前,顏雪並沒有特別深的感觸,畢竟人沒有辦法想象出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景象。


    這次可就不同了,她切切實實地體會了一次那種被大海支配的恐懼。


    大概三歲之後,顏雪就從來都沒有過從床上摔下去的經曆了,沒想到這麽大了,因為一次海上的遊輪之旅,居然又體驗了一迴。


    晚上的演出取消之後,四個人就做船員的建議下迅速迴了房間,那時風浪就有點大了,船在浪裏搖搖晃晃,夏青好幾次差一點因為晃動而撞在走廊的牆上,幸虧紀淵在身後護著,顏雪碧夏青的平衡性好一些,兩個人迴房間的路上還算順利。


    迴了房間,躺在床上,顏雪還開玩笑,說或多或少找到了一點小時候睡搖籃的感覺,輕微地晃呀晃,感覺還不錯。


    兩個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聊了一會兒天,迷迷糊糊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顏雪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和康戈兩個人一起去滑雪,在纜車上正穩穩當當的坐著,晃晃悠悠向山頂攀升,不然何沛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對她咧嘴一笑,陰森森地冒出一句:“下去吧你!”


    那一瞬間,顏雪便騰空而出,向下墜落下去,在空中翻滾了一圈,麵朝下掉入雪堆。


    可是那雪堆為什麽這麽硬!顏雪感受到了一陣磕碰帶來的鈍痛,以及鼻子傳來的酸脹感,這痛覺太過於真實,終於將她從夢中拉迴到了現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麵朝下趴在地上,整個房間都變成了傾斜三十度左右的角度,若不是地麵上有一層地毯,搞不好她現在已經滑向一側去,要撞上旁邊的沙發椅了。


    清醒過來之後,這種劇烈的晃動讓顏雪顧不得去檢查自己身體上的磕磕碰碰,趕忙爬起來,跪在地上,放低重心,用手抓住固定在地板上的床架,朝夏青那邊看過去。


    夏青的情況也並不比自己好多少,她也被方才的劇烈顛簸從床上摔了下來,現在也和自己一樣,坐在地上,兩手抓住身旁的床。


    饒是如此,兩個人的重心依舊很難維持穩定,隻能很艱難的牢牢抓緊,以免自己做顛簸中不慎被拋起,與其他物品發生碰撞,受到傷害。


    “怎麽忽然這麽大的浪?”顏雪心髒在狂跳,還不得不要求自己鎮定下來。


    夏青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被摔醒的!咱們倆應該慶幸,這屋子裏的家具都是固定住的,沒有什麽可以搬動的東西,不然估計咱們兩個現在已經很慘了。“


    顏雪沒有再說話,夏青也沒有,兩個人沉默的抓緊了床架,心裏多少都有些感慨,幸虧沒有為了省點錢去買上下鋪的那種雙人間,否則從上鋪摔下來,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她們不知道這風暴究竟是怎麽迴事,也不知道多久能夠過去,隻知道透過通向陽台的那道門上的紗簾,能看到雨水斜飛,被風卷著砸在玻璃門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就好像從天而降的已經不再是雨點,而是石子,若是力道再大一點就連玻璃都能砸碎一般。


    船身不停的左右傾斜著,幅度之大,每一次都讓顏雪感到心驚肉跳,生怕這船會被海浪掀翻,並且令人惱火的是,她的腦海裏竟然不由自主的響起了那首《my heart will go on》,怎麽叫停都停不下來,哪怕是故意在心裏哼唱出名都洗腦神曲,也沒有任何作用。


    都怪那個該死的眼鏡男!要不是他之前那麽烏鴉嘴,故意搞這麽多事情出來惡心別人,現在自己打死也想不起來這首歌!顏雪又緊張又害怕,忍不住主觀上遷怒起了別人。


    原本登船的時候,她還被這艘龐然大物震驚了好久,覺得這件事就說一座移動的城堡。


    現在,風暴突然降臨,她忽然發現,再怎麽龐大的移動城堡,在海洋麵前也同樣說不值一提的渺小,若是真的被巨浪掀翻,恐怕連個水花都留不下。


    在劇烈的顛簸和晃動中顏雪暗暗下決心,如果這次平安度過,能夠全須全尾的迴到岸上,她以後保證再也不看任何災難片了,免得真遇到點什麽事的時候就會不停的自己嚇自己。


    也不知道現在康戈和紀淵在隔壁是個什麽情況,顏雪有些擔心的想。


    另外還有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顏雪和夏青都沒有特別嚴重的暈船現象,饒是如此,在這樣的驚濤駭浪的晃動下,兩個人都還是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胃部不適,若是真暈船的,搞不好現在連胃都快要從肚子裏麵吐出來了。


    這陣暴風驟雨實在是太猛烈了,外麵一片昏天黑地,根本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天與海仿佛混沌成了一團,根本找不到中間的界限,隨著船的左右搖擺,顏雪覺得自己時而仿佛還能看到巨浪的浪尖兒,但又不確定是不是一種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依舊是風急雨驟,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船調整了航向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雖然還很顛簸,但是至少不至於把人從床上甩出去那麽劇烈。


    顏雪一直拉著床架不敢動,這會兒也累了,她匍匐著先爬到窗邊去把厚窗簾也給拉上,又爬到衣櫥那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開了櫥櫃門,從裏麵摸出暈船藥,再爬到夏青那邊去,從床底下摸出來方才被甩到下麵去的保溫杯,一人吞了一片藥。


    兩個人背靠著顏雪的床鋪坐在地上,船的顛簸會讓她們的重心時而略微前傾,時而向後推向床鋪的方向,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一些拉著床架的體力,兩個人拉著手,相互倚靠著,誰也沒有把內心裏的恐懼說出來,生怕在這樣的情形下,會讓對方感到更加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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