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速交警隊那邊談妥了,下一步兩個人又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當時收治艾舒璿的醫院。


    本來醫院方麵一天要接觸到的患者不計其數,顏雪和康戈也沒敢指望他們對艾舒璿的事情有多深印象,就想著能有一點收獲就不虧,沒想到因為那時候陳闖父母跑去鬧得兇,這種極品的事情醫院裏也不是天天能遇得到,所以反而歪打正著,讓醫生護士都印象特別深刻。


    這一到醫院實地了解情況他們才知道,別看艾舒璿後來沒有了生命危險,在事故當時也是險險撿了條命,隻差那麽一點搞不好就跟陳闖一起去了。


    在這邊住院期間,艾舒璿做了兩三次手術,切掉了一部分小腸,又給骨折的部位加了鋼板,她總體算是運氣還不錯,隻差那麽一點點下半輩子就得坐在輪椅上了。


    在這期間絕大部分時間裏,艾舒璿都是住在icu病房當中,一直沒有脫離危險,她的公婆跑到醫院裏麵來大吵大鬧的時候,她也在icu病房當中還沒有轉出來,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公婆的吵鬧對她本人沒有構成直接影響,艾舒璿那時候甚至還不清醒,不知道此時。


    根據醫生護士的迴憶,那天艾舒璿的公婆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能耐,隻不過就是在醫院走廊裏麵又哭又鬧,嗓門兒比較大,“要死一起死”的口號喊得比較響亮。


    醫院裏的這些人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如果隻是單純鬧情緒泄憤,他們倒真未必有多往心裏去,本想著對方也是剛剛經曆了失去至親的傷痛,耐心勸慰一下,勸走了不鬧了就好了,結果艾舒璿的公婆不聽勸,依舊大吵大嚷,並且和守在醫院裏的艾舒璿親友發生了爭吵。


    “女方的家人開口一罵可了不得,說男方一家子都是寄生蟲、吸血鬼,從結婚到現在,全家老少吃女方的喝女方的,平時在外麵招搖撞騙都是女方這邊給善後,現在還有臉來鬧!”


    一個護士迴憶說:“女方家那個親戚也真的是厲害,罵那老兩口,說虧得死的是你們家兒子,這要真是要死一起死,你們全家都得去餓死!結果這麽一說那邊不就更惱火了麽,差一點就要動手打起來,幸虧我們看這架勢也不好勸,提前就把保安叫來了,告訴他們趕緊走,再鬧就報警,他們也害怕了,趕緊離開了。


    最有意思的是這家人當時跑來鬧什麽讓兒媳婦也跟著一起死,結果後來他們家兒子宣布死亡之後,需要辦手續,他們人倒是找不見了,聯係也聯係不上,最後隻好先拉去殯儀館,再後來警察那邊怎麽聯係處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還記得那個撂狠話的女方家屬長什麽樣麽?”顏雪趕忙問。


    護士迴憶了一下:“那個女的有五十多歲吧,個子不太高,眼睛倒是挺大的,鼻唇溝比較深,就像在嘴巴兩邊畫了個括號似的,所以特別好認,衣著什麽的感覺還挺有檔次,長頭發燙的卷盤在後腦勺上,看著就挺有戰鬥力的樣子。”


    顏雪一聽這關於外貌的描述,果然就是他們見過一次麵的艾春玉。


    按說從繼承的角度,假如艾舒璿和陳闖一同遇難,同時離開了人世,艾舒璿這一方又沒有留下什麽像她父母當年那樣的特殊的遺囑,那麽他們所有的財產都會按照夫妻雙方各自所占有的份額,由他們各自的繼承人分別順位繼承。


    雖然說之前康媽媽也提到過,現在護士轉述的情況似乎也是說陳闖在和艾舒璿結婚之前,兩個人的財富差距相當懸殊,並且婚後的財產也絕大多數都是艾舒璿父母留給女兒的,但是這種婚前財產的分割僅限於婚姻關係解體的情況,與死亡後的遺產繼承並無關係。


    涉及到具體的共同財產在全部財產當中的占比有多少,這少不了要根據這對夫妻日常的財產支配以及家庭貢獻等等多方麵因素去進行判斷,康媽媽之前說陳闖在出事前似乎是在艾舒璿名下那家公司裏麵任職,那麽界定夫妻共同財產的複雜程度就又增加了一些。


    艾舒璿與陳闖二人雖然婚後多年,但是一直沒有生育子女,那麽作為陳闖父母,艾舒璿公婆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可以合法繼承屬於陳闖的那一份財產的。


    所以艾春玉所謂的如果艾舒璿和陳闖一起死陳闖父母就得餓死,這很顯然是不現實的。


    艾春玉到底是因為不太懂得繼承的原則,再加上怒火中燒所以口不擇言,還是艾舒璿一方本來就有遺囑之類的東西存在?


    艾春玉為什麽又要阻撓艾舒璿報案呢?


    顏雪覺得艾春玉和艾舒璿這對姑侄之間很有可能是有點什麽故事的。


    在醫院了解過了艾舒璿的傷情,也把當日艾舒璿公婆是如何鬧事的都打聽清楚,康戈和顏雪離開醫院,為了節省時間,在附近的超市裏買了兩個麵包,就著礦泉水,三口兩口吃下去,算是填了填肚子,不餓了就啟程返迴w市。


    又是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到達w市的時候天都黑了,一路上康戈和顏雪都在商量接下來要怎麽做,基本有了定論,他們提前給艾舒璿住的那個療區打了一個電話,通過護士了解了一下艾舒璿現在的情況,得知艾舒璿這會兒精神還不錯,情緒基本也還算平穩。


    艾春玉傍晚的時候走的,臨走的時候拜托護士多關注一下艾舒璿的情況,說自己晚上有一個生意上的應酬,所以可能就不再過來了,留下女兒和護工陪著艾舒璿。


    這正是康戈和顏雪所希望的兩個人謝過護士,準備到病房那邊去,剛走幾步顏雪便把康戈拉到了一旁的樓梯間裏。


    “怎麽了?”康戈問她。


    “艾春玉的女兒還在呢,咱們倆直接過去,就算是把她支出去,迴頭她也會跟她媽媽打小報告,說不定艾舒璿有顧慮,又不敢跟咱們說什麽了呢?”顏雪拍拍康戈,“咱們兩個兵分兩路,我先藏在樓梯間裏麵,你去病房那頭,把艾春玉的女兒給叫出去,就說找她了解情況。


    我呢,等你們坐電梯下樓了,再過去找艾舒璿,你盡量幫我拖住她,刨根問底也好,使美男計也行,總之別放人,什麽時候我給你消息了,什麽時候你再結束對艾春玉女兒的詢問,這期間別讓她迴病房來。”


    “美男計?”康戈哭笑不得,用手指戳戳顏雪的額頭,“我是應該感謝你對作為你同事的我外貌方麵的肯定,還是感謝你對作為你男朋友的我品性方麵的信任?”


    “都行都行!”顏雪被他戳到額頭,縮了縮脖子,“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麽!你看艾舒璿之前的那個狀態,擺明了是有很多話想要說,這裏麵肯定夾雜了很多和陳闖的感情問題和生活細節,這種情況下,如果是你單獨和她談的話,我覺得她可能會因為不容易找到共情,所以有些事情開不了口,問不出來。”


    “好,知道了,這事交給我,保證完成任務!”康戈也不逗她了,煞有介事衝她敬了個禮,轉身走出樓梯間,直奔病房那邊去了。


    顏雪站在樓梯間的門邊上,背貼著牆站在那裏,這邊的樓梯間裏麵是聲控感應燈,她可以安心的站在黑暗當中,很難被人發現,幸虧這裏樓層比較高,樓梯間裏安安靜靜的並沒有什麽人走動,不然的話被人撞見搞不好要嚇一大跳,還以為遇到了什麽變態呢。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了康戈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在對艾春玉的女兒說著一些場麵上的客套話,對方倒也沒有什麽迴應,隻是默默的跟著走。


    顏雪心裏有些打鼓,上午碰麵的時候,艾春玉的女兒站在一旁就好像是一道影子一樣,從頭到尾無聲無息,表現得也很木然,既不像是和母親很親密,也沒有和表姐很熟悉,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木然甚至帶著一點冷漠。


    現在又是這樣,康戈倒是把她成功地叫出去了,可是截止到目前,都好像是康戈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這樣下去,康戈能拖住她多久呢?


    看來一會兒見到艾舒璿之後,得快一點才行!


    電梯門輕輕關上的聲音過後,顏雪慢慢從電梯間裏走出來,看了一眼電梯門上方正在下降的樓層數,趕忙去艾舒璿的病房那邊去。


    好在護士都知道是怎麽一迴事,所以倒也沒有人阻攔她。


    到了艾舒璿病房門口,顏雪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穿過外間直接到裏麵,艾舒璿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時候用了藥,所以睡得比較多,到了現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反而看起來比上午要精神不少,盡管看起來還是很狼狽的,精神頭卻足了。


    看到顏雪走進來,她很顯然是一下子就把這個早上打過照麵的女警察給認了出來,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不過以她現在一身鋼板和沒愈合的刀口這個現狀來看,很顯然是做不到的,顏雪連忙幾步來到床邊,示意她躺好,自己拉了一張椅子,找了一個能讓艾舒璿方便看著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估計你可能希望私下裏跟我們談談,所以我讓我同事先把你表妹給叫出去了。”她對艾舒璿說,“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態,方便和我談一談你要報案的那件事麽?”


    艾舒璿緩緩點了點頭,眼淚瞬間從眼眶當中湧了出來,顏雪連忙給她拿紙巾擦眼淚,她平時不是一個特別愛哭的姑娘,尤其現在艾舒璿的健康狀態也不是特別理想,這種情況下顏雪也很怕她的情緒過於激動會引發什麽問題。


    “我沒事,就是一下子有點沒控製住自己。”艾舒璿開了口,她的聲音略微有一點點嘶啞,“出事到現在已經這麽久了,從我醒過來,能說話,我就跟她們說我要報案,她們都當我是瘋子,沒有一個人信我,後來被我鬧得受不了,我朋友來看我的時候幫我打電話報了案。


    可是警察來了解情況她們就說是我不願意接受現實,每次都這樣,謝謝你這迴想辦法能讓我單獨跟你們聊聊,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好的,沒問題,我今天就是想好好的聽一聽你的想法,所以才這麽大費周章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不管怎麽樣,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顏雪記著董大隊之前提到的艾舒璿情緒不大穩定這一點,雖然說現在到底是不是一起蓄意謀殺還不好說,但首先她要有一個充滿了誠意的聆聽態度,在全麵掌握當時情況之後再做判斷,“你為什麽會認為這是一次謀殺?”


    “我也說不清……”艾舒璿表情有些痛苦,“就是一種日積月累的感覺,已經有很久了,我就總是覺得心裏麵隱隱約約不踏實,我之前還跟闖哥說過,他說我是壓力太大,胡思亂想,所以我們兩個就張羅著出去自駕遊,散散心,沒想到果然就出事了!


    他們就因為我沒有你們說的那種證據,就覺得我是受刺激腦子出了問題,可是要是有那種證據,我不是早就報警了?怎麽會讓自己傷成這樣,更不可能讓陳闖就這麽去了……”


    一說起在車禍中死去的丈夫,艾舒璿哭得就更加厲害了:“我感覺是我把闖哥給害了,我要是不那麽任性非要跟他在一起,不是非要讓他按照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去過,說不定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也不一定會遇到這樣的事,我真是太自私了……”


    艾舒璿說得悲悲切切,眼淚漣漣,可是在顏雪聽來這的確都是一些主觀感情上的發泄,並沒有涉及到任何實質上的證據。


    “那你或者陳闖本人,平時有得罪過什麽人麽?”顏雪小心翼翼地啟發艾舒璿。


    “有,”艾舒璿哽咽著說,“闖哥因為我得罪過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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