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黑霧森林的範圍,溫飛雪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他渾身脫力,趔趄幾步,險些搖晃著栽倒在地。


    勉強抬起手指施出一道靈力,喚出之前隱藏的傳送陣,溫飛雪直挺挺地把自己拍了上去。


    再一睜眼,他躺在了築影閣閣主樓懨的後院。


    樓懨從窗戶口探出頭,笑得幸災樂禍:「喲喲喲快來瞧瞧,這是打哪兒爬來的一隻死老狗呢。」


    「………」


    溫飛雪拳頭硬了。


    什麽陰鬱偏執樓閣主,依他看,分明是尖酸惡劣樓大叔才對!


    可惜他現在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根本打不到他。


    溫飛雪打不到樓懨,但自有人幫他實現願望。


    ——「啪。」一本書碰上樓懨的後腦勺,隨之是冊玉安清越的音色:「閉嘴。你去找藥,我去把仙尊抬進來安置。」


    樓懨抬起頭沖他呲出一口大牙:「不用抬他,讓他躺在那裏就好,皮糙肉厚的,不怕這個。再說了,我的書房寢屋哪裏是什麽人都可以進的?統共到現在,也不過隻你一人。就連林奇平日裏送公務,都隻站在窗下迴事。他是什麽阿貓阿狗,小心別醃臢了我的地。」


    一麵說著,一麵伸手向牆上拉開暗格,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玉瓶。


    冊玉安不搭話,轉過身去案上拿了本書,背對著樓懨看起來。


    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是很淡定的,如果耳根子沒有悄悄紅了的話。


    溫飛雪躺在地上,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狗糧,感覺自己真就像樓懨說的那樣,是一隻要死不死的狗。而樓懨就是立誌要用食物撐死他的人。


    嘖嘖嘖,一段時間沒見,以前那個威風八麵,嘴硬心直的樓閣主活像是被人奪了舍,生生成了個油嘴滑舌,涎皮賴臉的風月老手。


    嗝。


    溫飛雪飽了。


    樓懨走到溫飛雪麵前,克製地用靈力把他扶起來,拇指翹開瓶塞,把一枚淺綠色的滾圓丹藥彈入溫飛雪口中。隨後立即撤開身,把「避嫌」兩個字演繹到了極致。完完全全是一副「家有愛侶,守身如玉」的模樣。


    溫飛雪:………」


    溫飛雪翻了個白眼:他稀罕。


    正無語間,溫飛雪耳邊突然響起樓懨的聲音:「我可是把我珍藏好多年都捨不得吃的丹藥給你了。你識相點就自己快走,別勾搭我家寧川。」


    剛傳完音,樓懨就扭頭對著冊玉安笑:「寧川,這一顆丹藥下去,素塵仙尊也就差不多恢復完全了。他還有要事,和我傳音說要先走一步呢。」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又有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素塵仙尊和樓閣主,完美地成為了論證。


    如出一轍的顛倒黑白,寡廉鮮恥。


    溫飛雪瞟了冊玉安一眼,見他毫無察覺。扯了扯嘴角:有意思。特地密語傳音,就為了讓自己離他心尖尖上的人遠點兒。這是徹底淪陷了啊。


    不過冊公子不是說自己沒字嗎,怎麽樓懨叫他寧川?


    這麽想著,溫飛雪順嘴問了出來:「寧川,是冊公子新取的字嗎。真是好字。」


    不提也就罷了,一提可就惹起了樓懨想要四處炫耀的興致:「這是我給寧川起的。他也給我起了字,單字一個『喧』,好聽吧。我們兩個縮在房裏,想了好久才取好的。」


    說完又朝著冊玉安笑:「寧川,你叫我一聲。」


    活脫脫一隻開屏的孔雀。


    冊玉安身影一閃,從窗邊消失了。


    沒能聽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叫自己,樓懨眉眼都低沉了。沒好氣道:「你還不走,還賴在這裏幹什麽。還想在我這裏蹭飯嗎?」


    冊玉安的臉又從窗邊閃出來:「樓喧,你不準這麽跟仙尊說話。」


    樓懨聽了,又喜又氣:喜的是冊玉安如他所願叫了他的字,但是卻稱唿溫飛雪為仙尊,親疏自現;氣的是冊玉安竟然維護溫飛雪,為溫飛雪說話。


    一時間,他的臉上像打翻了五味瓶,比院子裏的盛開的花顯得還豐富燦爛。


    溫飛雪還故意往他心上遞刀:「你知道他為什麽給你取字為『喧』嗎?」


    樓懨下意識反問:「為什麽?」


    溫飛雪看著他的眼神故意帶著些許關愛與憐憫:「因為人家嫌你吵啊,大叔。」


    最後這句話他故意用的靈力傳音。本來覺得冊玉安知道,隻是想隔應一下樓懨。


    他打死也沒想到,冊玉安是個剛穿越過來的修真小白,對修真界的常識可謂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於是乎,這件事情在冊玉安眼中,就變成了——溫飛雪好聲好氣地問樓懨問題,樓懨卻突然暴跳如雷,黑沉著臉色往溫飛雪臉上啐了一口,甩袖而去。


    樓閣主當真是冤枉死了。


    冊玉安不自覺用了反對責備的口吻:「人家仙尊問你問題,你幹嘛這麽對別人?」


    分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卻還要被自己心尖兒上的人指責。要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樓懨都要哭出來了。


    但冊玉安在問,而且是誤解了他。他不分辯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能因為這件小事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是因為他剛才傳音跟我說,你給我取這個字的意思是嫌我太吵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這個意思的,但你沒和我說,我又找不到反駁他的話。就隻能這樣了。」樓懨像受氣的小媳婦,幽怨地盯著冊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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