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溯眉宇淡然:「不疼。」


    姬未湫低咒了兩聲,喚人取藥,摸著姬溯的手指都覺得一口氣快要喘不上來了,他甚至生出了一點埋怨近侍的意思,姬溯不停,他們就不能勸著些嗎?可他又知道,姬溯不想停,誰又能勸得動?


    姬溯的手自他手中抽出,反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溫和地說:「我無恙。」


    姬未湫氣得伸手打了他一下,姬溯眼中有些詫異,卻見姬未湫神色微冷:「日後不許這般!」


    姬溯揚眉,方要說話,卻聽姬未湫接著道:「我就是這麽說了,以後不許這般!再敢這樣,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後悔!」


    ……得寸進尺。


    姬溯本該覺得惱怒,此時卻生不出半點怒氣來,他一手攬住了姬未湫的腰,叫他坐下。姬未湫卻不坐,他冷冷地注視著他,怒氣在眼中跳動,姬溯看了他許久,終究還是道:「……以後不會了。」


    姬未湫這才冷著臉坐下了。


    姬未湫以往覺得什麽『傷在你身,痛在我心』之類的話除了對爹媽外,對其他任何人說都矯情到了噁心的地步,不想今日方知其中真意。


    姬溯見他還在生氣,與他道:「不過是見你睡得好。」


    姬溯竟然升起了一些後悔的心思……本不過是存了些叫他歡喜的意思罷了,哪知道小孩兒為了這麽件小事竟然生了這麽大的氣?


    姬未湫側臉喊道:「人呢?藥怎麽還不拿來?!」


    宮人快步從裏間出來,將玉露膏呈送了上去:「殿下。」


    姬未湫接了玉露膏,沒好氣地與姬溯道:「除了你不讓我睡,我哪日睡不好?」


    此言一出,宮人的腰彎得更低了,行了一禮後連忙退了下去。


    姬溯有些訝異,姬未湫一向很忌諱在宮人麵前表現出兩人的關係,哪怕眾所周知,有人時也不大愛親近他,昨日叫暗衛聽去了幾句戲言,尚且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今日怎麽當眾說這些?


    大概是被氣著了吧。


    姬未湫確實是氣都要給姬溯氣死了,哪有心思管這些?他接了木匣,急急地打開藥盒給姬溯敷藥,低垂著眼簾,抿著嘴唇不說話。


    碧綠的藥膏厚厚的敷在了姬溯的指尖,姬未湫沒有用玉簽,一點一點的給他塗著,見拇指上泛出一道深深的紅印來,更是生氣,恨不得再姬溯他一下讓他漲漲記性。


    直到十根手指都敷上了藥,姬未湫細細地替他吹幹,一眼都不看姬溯,仿佛他眼中隻有這雙手一般。


    藥也上完了,姬未湫仍未說話,姬溯看著他緊緊抿著的唇線,與他道:「還在氣?」


    姬未湫冷哼了一聲說:「對!」


    「若做出此事的是我,皇兄如何想?」


    姬溯本就是極聰慧的人,早知姬未湫為何生氣,可聞言卻還是不由笑了起來——小孩兒這般生氣,不過是心疼他罷了。


    他一笑,當真如月下曇花盛開一瞬。


    換了平時姬未湫可能就被勾得七葷八素什麽都不計較了,今日他見了,卻沉吟了一會兒,才道:「……皇兄該不會是故意彈這麽久,就為了讓我心疼的吧?」


    姬未湫想了想覺得可能性很大,畢竟姬溯也不是什麽不愛惜自己的人,姬溯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從不輕易損耗己身。今日彈了大半個時辰,他為了什麽?


    姬未湫忽地想到了方才睡著的時候似乎聽見了腳步聲,他睡著了,姬溯顯然沒有換過地方,那腳步聲是誰的?他沒有去問,反而摸著姬溯的臉道:「我的後院隻有皇兄一人,用不上皇兄費心爭寵。」


    姬溯見他眸光變幻,就知道他是猜到了,此事亦無必要隱瞞,他本不欲說,卻自然而然地告訴他:「……卻不是作假的。」


    雖然有叫母後安心的意思,想要叫他愉悅的這份心意卻也不是作假的。


    「我知道。」姬未湫笑了起來,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記,不在乎說點實話叫他開心開心:「我費盡心思,連命都不要了,才把你弄到手,哪裏捨得叫你傷著碰著?」


    姬未湫的下巴抵在姬溯肩頭,擁抱姬溯,仿佛擁抱無上珍寶。


    他喃喃道:「……以後切莫再傷著自己了。」


    姬溯垂眸看著懷中人,溫和地應了一聲:「好。」


    他如此,他難道不是如此?


    窗外的雪簌簌地落下,姬溯用目光描摹著窗外萬裏江山。


    何人敢說未來?


    可姬溯卻敢。


    即使未來難測,可終有結果,亦不會是絮果,他們將會有漫長的一生,足夠去印證這一切。


    他側臉吻了吻姬未湫的臉頰。


    ……


    生活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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