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老師播放出一段《藍色多瑙河》,認真講解著:「這首樂曲的全稱是「美麗的藍色的多瑙河旁圓舞曲」曲名取自詩人卡爾·貝克一首詩的各段最後一行的重複句…」見同學們注意力並不太集中,有的爭分奪秒在讀書,有的嘰嘰喳喳在熱情聊天,話語一轉,「我們班應該有很多同學都有學過樂器吧,《藍色多瑙河》也很經典,有沒有同學自告奮勇上來表演一下呢?」


    一瞬間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式階梯教室瞬間悄無聲息了,大家低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與老師對視。


    這時候突然有人中氣十足地喊了聲「周繹北!她拉大提琴很厲害的!」


    「好吧,那歡迎周繹北同學上來給大家表演一下!」音樂老師仍是一臉溫柔,「大家掌聲鼓勵!」


    周繹北一臉乖巧的抬起頭站起身,一邊心中忍不住暗罵是哪個天殺的,然後便看見張遠潮得意洋洋的醜惡嘴臉,咬了咬後槽牙,攥緊了拳。


    架起大提琴,周繹北斂眼,當手指觸及琴弦,忍不住嘆息。


    大提琴一次次被她讓步於她所謂的重要的一切。但大提琴仍是沉默的存在,它是陪伴的符號。心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周繹北唿出口氣,擺動琴弓,於是,有藍色多瑙河靜靜流淌。


    應洵抬起頭,默默望著她,有風拂過,她的裙擺擺動,髮絲淩亂,眼中卻是沉靜。


    側過臉,望著窗外,太陽奪目而灼熱,溫暖地拷問著大地的一切,應洵閉上眼,眼簾下有閃亮的光斑在流動。


    一曲終了,低下頭鞠躬,周繹北將髮絲勾到耳後,在誠摯的掌聲與午後陽光中,臉頰被曬得微微發燙。


    她剛乖乖巧巧坐迴位置,黎蔓馬上就忍不住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壓低聲音認認真真誇讚道:「北北!你都不知道你剛才多漂亮!」


    「是嗎。」語氣佯作冷淡,周繹北用手背貼了貼發燙的臉。


    狠狠點點頭,黎蔓睜大眼,像圓溜溜的狗勾眼,「超級漂亮的!跟公主一樣!而且拉得也好棒啊!」


    「啊蔓蔓你不要再誇啦!」周繹北發現手背的溫度並不能阻止她臉上漲潮的紅暈,改用手在臉旁小小扇扇風,語氣吶吶的,明晃晃的不好意思。


    黎蔓撲哧一笑,眼睛又變成一道月牙,「北北,我發現你好可愛啊!」


    垂下頭,她噘嘴小聲嘟囔著:「也就你才敢打趣我了!」


    蘋果在枝頭徹底成熟,是香甜的顏色,散發陽光暖烘烘的氣息。


    下課,音樂老師喚周繹北留下,和藹親切地與她交談:「繹北,老師看你大提琴拉得確實不錯,功底也很紮實,想問問你有沒有藝考的想法呢?」


    蹙起眉猶豫片刻,周繹北搖搖頭,「不好意思老師,我不太想讓我的興趣變成一種負擔。」


    點點頭,音樂老師也表示理解,「那如果以後學校有什麽大提琴演奏機會我們再合作吧。」


    周繹北抿唇,難得靦腆地笑笑,「嗯,謝謝老師。」


    下節課是周繹北最怕也讀得最差的化學,急匆匆趕迴到教室坐下,手忙腳亂地從書桌裏掏出課本與練習,一張折得有稜有角的紙片被牽連墜落在地上。


    應洵彎腰好心幫她拾起,然後手一頓。


    白色紙頁上一筆一劃用著生硬的字跡寫著:


    周繹北同學親啟


    作者有話說:


    /share:眼睛,也是支點,把我整具骷髏骨架撐起來,渴望睡進去她海洋般的眼。這個象徵此後分分秒秒燒烤著我。眼睛支撐起我與世界之間的橋。紅字般的罪孽與摒棄的印記,海洋的渴望。/邱妙津《鱷魚手記》


    /有人吃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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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ch.22 ◇


    ◎limbo◎


    周繹北接過他手中的紙片, 看著那一行字也稍微一愣,心中暗嘆怎麽高三沒一天安生日子,含含糊糊道了聲「謝謝」。


    應洵眼中神色晦暗, 抿唇, 牽連唇角梨渦淺淺, 隻匆匆拋下句:「好好讀書,不要想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後便轉迴身,垂下眸盯著自己的練習。


    周繹北洵心中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沒有什麽心情研究這一張小紙片了,隨便又塞進書桌裏, 跟著化學老師的「翻開《金榜》第35頁」的指令翻開練習,握著筆, 撐著下巴, 盯著講台, 唿出氣, 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認真聽講。


    於是情緒在西沉的夕下發酵, 一唿一吸間,無聲醞釀成一杯酸掉牙的過期果汁。


    伴著下課鈴, 化學老師口述完作業, 合上書,這才是真正下課的信號,於是緊繃的正襟危坐的課堂又鬆散成一個仰頭的哈欠,一個擴胸的伸展,以及一支黑筆掉落課桌的蹦跳。


    然後廣播站課後音樂準時響起。


    「隻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


    …」


    春晚表演的歌到現在還是熱門樂曲,不知是哪個情竇初開的誰點給自己。


    而在嘈雜聲中, 周繹北側過身, 眼瞼輕抬, 瞥著應洵,語氣微諷,酵母菌亂竄,酸澀的味道。


    「應洵,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啊。」


    一愣,應洵拇指摩挲食指指節,隻淡淡道:「沒有啊。」


    忍著不耐,周繹北壓重音,短促的話語像是夏日午後重重砸落在玻璃上的一場對流雨,「那你怎麽就總覺得我一直忙於情情愛愛那些所謂的亂七八糟的事中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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