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侑再次醒來之時,躺在熟悉的床上,抬眼是熟悉的房梁,屋內燃著熟悉的安神香。


    花侑將掌中的第二片冰晶隱匿了,他心有準備,當即強忍著疼痛下了床,在屋內找了麵鏡子,仔細一看,果不其然是謝芸生的臉!


    他在房內喚出謝月,兩人對桌而坐。


    花侑問:「怎麽迴事?上一世結束我好像瞧見祝衫清……」


    謝月神色凝重:「不是好像,而是事實。」


    花侑納悶:「難道祝衫清知道你我的計劃?不可能,她若早知道,怎麽會放任我在自己跟前殺掉你們?」


    謝月道:「你問我?遇歸搞了什麽鬼,你該比我更清楚吧!還有,我必須得提醒你,嫵淨神,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得加快行動了。你是外來者,而我早已成了魘中之物,我能感覺到,魘境的力量越來越縹緲微弱,你再不快點,祝衫清怕是會徹底被搞瘋心智,而你在意的冰晶,恐怕會被遇歸全然奪去。」


    花侑沉吟片刻,道:「嗯……我明白了。」


    魘中第三世,來的是個柔水般的青衫書生,叫謝從之。


    第84章 亡人


    謝從之性格溫潤而澤,談吐婉和,日常相處又有些俏皮,是個好相與的。花侑剖開他的胸膛那天,正是春茶豐收的好時節。


    學習煮茶一直是謝芸生的祈願,想的是來年新雪之日,那些不善飲酒的弟弟妹妹能喝上她親手煮的茶。


    很奇怪,花侑成為謝芸生的那刻起,一連謝芸生的口味、心情和願望都明了了。既然是謝芸生的願望,花侑沒有違逆。


    新雪日過後迎來了寒冬,花侑同謝從之與祝衫清過了臘八和新年。


    謝從之站在院中的雪地裏感慨:「今年的雪真大啊。」


    「嗯,瑞雪兆豐年嘛。」花侑坐在亭下添爐火。他其實沒怎麽見過雪,他本體弱不禁風的,化鶴山上的風不敢狂,雪不敢涼,為他一個病秧子四季如春。


    謝從之說:「你要不要來玩雪?」


    花侑抬眼說:「她不去嗎?」


    亭下不避風雪,那爐火暖不了祝衫清的手。祝衫清捧茶暖手,道:「我看不見,你們玩就好了。」


    花侑奪走她手裏的茶,勸說:「這位姐姐,幹坐著多沒意思?你雖看不見,但聽聲辨位很厲害,我們倆免不了被你打得屁滾尿流呢!」


    祝衫清被逗笑了。謝從之砸來雪球,說:「別勸大姐了,她哪裏是看不見的緣故,她最怕冷了。」


    「我當然知道。」花侑擋了雪球,也笑,「沒別的,就是想看你笑一下。」


    花侑將暖手茶塞迴祝衫清手裏,飛躍到了院中,他攔下謝從之的雪球,道:「這樣好不好,今年溫柔些,我們堆雪人,誰堆得最醜,我們就打誰。阿姐也來。」


    祝衫清婉拒:「我不來,凍死人。」


    話沒說完,謝從之和花侑就自然而然將她架到了雪獅背上,馱進了雪中。果不其然,祝衫清立時被凍得話都說不明白,花侑粲然而笑,解了大氅給她披著,祝衫清終於不哆嗦了,她拗不過,隻好加入這場混戰。


    三人各自堆著雪人,暗相較勁,互不幹擾,然而事實是,除了祝衫清的雪人有些許模樣以外,花侑和謝從之各自造了堆四不像。


    花侑和謝從之早早堆完,立在祝衫清身後。


    謝從之瞧了半天沒明白:「大姐,這是誰?」


    此時,祝衫清正用雪花細細做了根冰花枝。別看她從前打打殺殺,不近人情,其實心很巧,哪怕不能視物,也雕琢出一朵精緻花兒來。


    然而僅一眼,花侑便瞧出來是什麽花。


    祝衫清將花枝別到雪人耳側,手剛靠近,花侑卻橫來一腳,將雪人踹碎倒塌!


    花侑不以為然:「對不住,腳滑了。不過這東西瞧著也很醜,不如不要好了。」


    謝從之心思縝密,察言觀色後並未插話。祝衫清也隻是無奈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早說過不來的。」


    謝從之道:「大姐,人對美醜的評價有,與我而言,已是最好看的了。」


    花侑還未開口,雪球就已經砸到了他的臉上,這一砸令花侑心中憂鬱盡消,他髮髻都被歪了,笑說:「好啊姐姐,你學壞了,竟然偷襲我!」


    祝衫清義正辭嚴:「規則定了就要遵守。」


    謝從之笑說:「沒錯。」


    於是三人在雪地中開始了混戰,這雪球一路從院中打到了房頂,直到天黑,三人齊刷刷攤在屋頂上,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聲尖銳的鳴哮,夜穹之上接連炸開大朵大朵的煙花。


    雪粒落在花侑的鼻尖,很快就化了。他說:「等到來年春茶豐收季,你得教我煎茶煮茶泡茶。」


    謝從之正躺在他的左側,說:「好。」


    那日屏風之上的青竹被血浸染,紅得刺目,花侑從謝從之的胸膛中剖出了晶片,伴隨著魘境的落幕,祝衫清無疑再次死在了他跟前。


    第四世,是位叫謝夭逢的女子,她性格高傲,言辭犀利,和祝衫清一樣是個殺伐果斷的臭臉。


    像是誰都不喜歡,誰也看不慣。


    花侑為了扮演好謝從之的好脾氣,可謂在謝夭逢手底下受了很多氣。


    唯一的區別就是謝夭逢殺人總是師出有名,最鍾愛劫富濟貧的戲碼。


    謝夭逢死的那日清晨,正從山下打劫了一名瓷商。那瓷商臭名昭著,是個遠近聞名的惡棍,不僅剝削當地百姓,更是不敬鬼神,走私盜墓,搞得陰陽兩界都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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