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年齡小,壓根沒見過這樣的場麵,褲子解到一半,還沒輪到他就撒丫子跑了!隻是他壞人當不徹底,好人也做得窩囊,後麵他越想心裏越忐忑,終於忍不住跑迴去看。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他魂飛天外!


    扶光在這的處境雖算不上風光,但至少還剩些體麵。誰、誰能料到如今這刑架上,竟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彘!這人彘口中銜著條手臂,地上是一堆發爛的紅色肉泥。


    祝衫清聽了這話,道:「我向來獎賞分明,你做得好,我便獎勵你。」


    那人嚇得褲/襠黏濕,哪敢還要什麽獎勵!門主男女皆殺,不被爆體就不錯了!


    他發起大抖:「謝、謝……」


    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用謝,我想你很心疼你的同門兄弟,刻意迴去看他,卻忘了給他收屍。」祝衫清直起身子,看他,「如今我替你將他的屍首親自收到你嘴裏,味道怎麽樣?鹹了淡了?」


    此話一出,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吐了。


    第70章 解鈴


    原來這大宴上的肉類竟是人的屍肉啊!


    經歷了這番光景,終於有人忍不住站起來:「門主你怎麽敢!敢因為妖物殺同門!」


    他話沒說完,驀然張大嘴巴,跪倒雙膝,開始狂摳喉嚨,「啪嗒」一聲,黑姥姥從他口中遊了出來,落到地上。


    大夥兒見此情景,啞聲道:「封、封靈……」


    「封靈」正是祝衫清控製厘祟門弟子的手段。當年厘祟門成立之日,那碗蟲屍解藥下肚後,眾弟子的命脈便交由在了祝衫清手中。雖解了那日的毒,但黑姥姥時刻聽從祝衫清的召令,能蠶食器髒和修為,成了埋在大夥兒體內的又一類毒。


    祝衫清冷聲道:「厘祟門的規矩是『殺』,而不是『辱』。刑具千千萬,隨你們如何手段去折磨……」


    後麵的話似乎融進霧裏,叫人無論如何也聽不清了。這時,伴隨震天響的轟鳴傳來,兩方靈魂都倏然震顫,一陣巨浪似的推力將臨楓和晏安猛然推了出去!


    然而出了魘境,二人並未迴到現實中,反而是進入一片黝暗的混沌之中。晏安說:「你將我拉出來做什麽?」


    「奇怪,此處頓生了一道結界。」臨楓靠近一步,「嗯......你說你是受我牽連才被迫出了魘境,原來這結界是專程來攔我的嗎?」


    晏安問:「既如此,那我一人去。」


    臨楓拉迴人:「這其中的力量都能將我阻隔在外,我若讓你獨身入魘,豈不我才是最糊塗?」他沉思道,「別急,其實還有一種法子。」


    晏安瞧他。


    「忘了?」臨楓便拿扇子點他額頭:「是附靈。」


    就如花侑當日將靈附著在海棠之上類似,一旦觸碰,便能共感。


    晏安凝思:「可你要如何觸碰我的魂靈呢?」


    言語間,臨楓已經拉起他的手:「錯了一點,附靈的意義並非一定要分明是誰碰誰,而是靈魂相融。」臨楓將他的手放在心口,「來,我將我的魂魄交給你。」


    他剛說完,晏安的掌心竟直接穿透進臨楓的胸口,仿佛要觸碰到他的心髒。可他心中一片虛無混沌,那裏空落落的,這不僅令晏安心慌,還令晏安心絞。讓他迴想起初遇時,臨楓胸口那血淋淋的窟窿。


    好像被人掏了心。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


    晏安正要開口,眼前卻驀然出現一片刺眼的白,畫麵一閃而過,帶過無數飛掠而過銀傀絲和白羽,傀儡人被懸吊在宮殿中央,祂長發垂落,了無生氣。


    竟是臨楓!


    也是化鶴。


    然而這些場景就恍如流沙,又真實得宛如記憶,流逝得飛快。晏安根本來不及抓住,臨楓便將他一把拉入懷裏,顫慄得厲害,帶著些不滿:「閉上眼,不要看了。」


    靠得越近,晏安越能篤定是觸碰到臨楓的魂魄,才讓臨楓變得疼痛。興許正是因為共感漸強,那痛感傳遞而來,令他十指都在刺痛。


    二人再睜眼,魘境中卻隻剩晏安一人。臨楓附靈在他身上,晏安所見即是臨楓所見,他們再次進入有關祝衫清的魘境,隻是這次,他們又迴到了當年被妖怪屠戮的那個村子。


    臨楓正思忖,莫不是又要重演一場這滅村戲碼?這時,前方便來了個影影綽綽的負劍青衫人,她身後「哐哐哐」拖著一塊木板,動作算不上溫柔。


    果不其然,正是祝衫清!


    她穿著青衫裙,木板上綁著的東西被全須全尾地套在麻袋裏,像是怕嚇著過路的人。隻是這麻袋四麵都在滴血,儼然成了紫色,嚇人的效果隻會加倍。


    紫煙村四麵環山,經當年一場大火灼燒,仿佛成了燒焦的鍋底。然而歷經了十二年的兇雨和曝曬,屍腥味和爆裂聲仍舊難以消融。


    祝衫清臉色蒼白,她最終在一處土房子跟前停下。這屋子沒受半點風雨的銷蝕,除了長些蛛網,和記憶別無二致。


    祝衫清鬆了手,木板「嘭」地聲砸地,麻袋骨碌碌滾下來,祝衫清將其踩在腳下:「這路你比我熟悉,對嗎。」


    祝衫清拔出背後的劍,劃開地上的麻袋,還沒瞧清楚人,先看見一灘爛泥似的碎肉。


    是失了手腳的扶光。


    祝衫清蹲下身,並不在乎扶光這難以入目的模樣,她道:「你肯定很好奇,我也很好奇,當年那場火摧殘了萬物,鄉親們的房子都成了一捧灰,為何偏偏這座土房子不倒,十二年了,我有了些眉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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