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風的小腹與晏病睢腰徹底貼合,他親吻了晏病睢的後頸,目光卻在頃刻間溢滿黑暗——


    「就在這裏。」


    「沒人救你。」


    謝臨風聲音暗啞又危險,問。


    「腿還有力氣嗎?」


    這一次,晏病睢學會了承擔後果。可這一課的代價委實太大,謝臨風險些半月沒讓他出門。


    不知折騰了多少日,又不知休養了多少日,謝臨風才終於捨得放他出來見太陽,但晏病睢渾身藥味,膝蓋和身上諸多部位都上了藥膏,他並不想將剛洗好的衣裳染上味道。


    晏病睢呆在床上,任憑謝臨風怎麽請都不下來。


    謝臨風好整以暇,迴味過來:「不是衣服招惹你了,是怕我?」


    「不錯。」晏病睢冷冷說,「怕你發瘋。」


    「是,我動不動就發瘋。」謝臨風臂彎裏搭著晏病睢的外袍,這幾日的衣裳都是他洗的,「所以招惹我之前想清楚後果了嗎。」


    晏病睢偏過頭,百般不解說:「誰知道你……」


    謝臨風沒聽清:「我什麽?」


    晏病睢恨透了,他攥被子的手用力到泛白,怒聲說:「誰知道你這麽瘋!」


    「嗯——」謝臨風點頭認同,「所以要不要起,外麵下雨了。」


    晏病睢說:「下雨了又如何?」


    謝臨風裝得驚訝:「你竟不知道?」


    「知道什麽?」晏病睢一時狐疑起來。


    謝臨風道:「下雨天躲在床上,是會長蘑菇的。」


    晏病睢啞然,目光含針似的,定定瞧著他。


    「你這模樣……被慣得太壞了。」謝臨風笑得合不攏嘴,舉起雙手投降,一邊退一邊說:「好好,我燉了雞湯,要不起來吃,今日那兩傢夥迴來,可就沒有你的份了。」


    晏病睢表情有些鬆動,但還是冷,不明白在鬧什麽脾氣。他說:「湊巧,你告訴蛋生它師父快死了。」


    謝臨風頓住腳步,思索道:「死在哪裏?謝兄懷裏,還是謝兄床上?」


    「你這人……你真是……」晏病睢慢條斯理地說,「這、是、我、的、床。」


    「不錯,」謝臨風退至門口,脫口而出:「我非但睡了你的床,還——」


    「嘭!」


    一道張牙舞爪的符咒飛至門上,將謝臨風重重鎖在了門外。謝臨風這人很奇怪,有時心很疼,想要晏病睢日日歡喜才好,有時又偏愛把人惹生氣了才能稱心如意。


    謝臨風才退出門,正心情大好,卻忽然瞧見地麵蒙上了一片紅色。


    他以為是眼睛的毛病,先前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怎料待他清明了視線後,四周仍是一片血霧瀰漫。


    不對。


    這並非是他的眼睛的問題,而是透進石窟洞口的那束光,是猩紅的!


    正此時,身後的門忽然開了。晏病睢攏了件紅色大氅,瞧見這副光景,神色肅然:「天水池之所以是池,是因為它四方都有結界,天降異象,斷然是有什麽東西闖進來了。」


    謝臨風為他係好衣裳,仿佛預料到一切似的,說:「嗯,闖不進來你的屋子,我去看看,你迴裏麵等我。」


    晏病睢拉住他的衣裳,說:「不行。」


    謝臨風係得慢,倏忽笑道:「我騙你的。」


    晏病睢說:「什麽?」


    「縮在床上並不會長蘑菇。」謝臨風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很厲害,若我解決不了,你就來救我好嗎?」


    他說話很有心機,給人留了餘地,實則把可能性全抹殺掉了。


    晏病睢握住他的手腕,搖搖頭,正要開口——


    「轟!」


    一股地動山搖的力量滾滾而來,洞口驟然爆裂開來!


    頃刻間飛沙走石,院中小亭受波及,轟然垮塌!謝臨風霎時將晏病睢擋在身後,他推著人進屋,終於露出點焦躁來:「我過會就迴來找你……」


    他話沒說完,黃沙飛礫與血色光影中走來個人影。


    「都別急著走。」對方並不著急,閑庭信步一般,笑說:「闊別多年,化鶴,你怎麽弱成這樣了?」


    第51章 雙魂


    「是嗎?」謝臨風嗤笑道,「那讓我看看你的長進。」


    洞風洶洶,那人從飛揚的沙霧中走出來,卻是個俊美的青年模樣。青年左耳的耳飾泛著月銀色的流光,他眉眼間都是盈盈笑意,跟從前那個冷俊公子判若兩人。


    ——夏逢春。


    準確來說,應該是借了夏逢春身體的遇歸。


    「你?你犯糊塗,不明白如今的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嗎?」遇歸聽聞了這話,心下犯疑,卻並沒有頓住步子:「低階鬼體,魂靈離散,你那雙能看透天下、看穿古今的靈眼早瞎了吧?」


    「一句話三個問。」謝臨風處之泰然,聞言先笑,好像這話很滑稽,「不確定就不要來耍威風了。你若是很有把握——你的武器呢?遇歸,來殺我啊。」


    遇歸說得不錯,他眼下的確勢窮力蹙,什麽魂靈,什麽靈眼,他全然不明白。謝臨風沒領教過遇歸的本事,或有懸殊,但他獨獨可以肯定,遇歸這種級別,無論是做神祇還是墮成了鬼怪,殺人都易如拾芥,但此刻卻還有心情和他敘舊,想必取他性命不是目的。


    果然,遇歸臉上那虛張聲勢的假笑麵坍塌得很快,沒了笑意,反倒很貼合夏逢春的性格。


    謝臨風嘲弄道:「很好,順眼多了。」


    遇歸問:「你忌憚我?」祂忽然毫無徵兆地大笑起來,仿若狂猘的瘋狗,「你忌憚我?你竟然忌憚我?!化鶴,看到你將自己折騰成這副狼狽樣,我實在很歡喜。不過你示弱得太晚了,該殺的都已經被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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