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謝不辭兩眼發黑,徑直往後仰,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


    不過好在有他剛買的那箱方便麵做緩衝,除了鍾漫川這一拳下手有點狠以外,他也沒再收到二次傷害。


    但等他揉著鼻子再睜開眼時,鍾漫川已經捂著肚子像個蝦米一樣,弓著身子一瘸一拐的離開了謝不辭家樓下的這個單元門。


    一句話沒說,沒帶武器。


    純看不慣他想跟他幹一架。


    謝不辭有點無語。


    迴過頭來,看見那給自己做緩衝的方便麵箱子,已經被他壓得變了形,甚至在剛才的摩擦中還破了兩包,遺留了些碎渣在地上。


    這一瞬間,他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人生,怎麽可以這麽抓馬。


    這還不如看他混得這麽落魄故意過來語言奚落他一番呢。


    起碼他還能留一箱完整的方便麵吃。


    本來吃方便麵就已經夠可憐的了。


    更可憐的是,還沒吃上,就已經隻能吃戰損版了。


    謝不辭嘆了口氣,認命一般把漏方便麵渣的那口子捏住,連拖帶拽的把那箱方便麵拽上了電梯。


    迴家以後,雪團還沒醒。


    也算是有驚無險。


    他放下東西,順手抹了一把鼻血,進衛生間看了一眼自己被打成了什麽樣。


    一邊清理泥汙一邊罵:「這孫子,真夠歹毒的。」


    「我起碼是一腳丫子踢在了他肚子上,還迴來這一下直接給我幹毀容了。」


    鼻樑這塊腫了老高,臉上還有其他擦破皮的地方。


    謝不辭拿冷毛巾隨手擦了擦,然後頗有怨氣的把毛巾扔迴水池裏。


    「嘿嘿,又被斷了一條財路。」


    他原計劃,如果實在混得不怎麽樣,連開公司的啟動資金都拿不出來的話。


    再沒有身份,他也還有一張臉能拿得出手,多多少少也能掙出點錢來。


    本來覺得走這條路的話,跟蘇以安講自己愛得還是他,會顯得他又當又立,還沒什麽可信度。


    現在就不用再有這種煩惱了。


    因為根本去不了。


    謝不辭抽空把家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冰箱裏還有青菜和西紅柿,但因為他不怎麽會自己做飯,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買的,總歸狀態不太好,看起來不太新鮮。


    他按照經驗挑了挑,然後留下了看起來賣相很好不缺水分的,等著給雪團做輔食用。


    請不起保姆和育兒嫂以後,他就要開始全天形影不離的照顧孩子。


    很忙,很累。


    壓力也很大。


    謝不辭自從掛了他媽媽的那個電話以後,還沒敢主動往家裏打過一次電話。


    混的不咋地,沒有什麽能力,他不好意思。


    怕他爸媽對著他問問問。


    但真的不聯繫,他又反過來擔心如果他媽來主動聯繫他,是不是就說明他們老兩口在老家那邊也出了事。


    謝不辭躺在床上,剛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是沈伊打開的。


    他已經開始條件反射的看見電話就害怕了。


    因為誰也沒法保證,哪個電話一高興就又給他帶來點讓他聽見跟天塌了一樣的噩耗。


    他接起電話,那頭沈伊的聲音很輕快:「告訴你個好消息。」


    「我找到抑製病情的方法了,順利的話,再觀察幾天就能放他出院了。」


    「哦還有,從目前的檢查來看,孩子也挺健康的。」


    謝不辭攥著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


    挺激動的吧。


    至少蘇以安那邊,他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謝謝。」


    按理來講,謝不辭跟蘇以安沒有任何關係,也實在算不上好朋友好搭檔,甚至蘇以安因為他生病,他都因為各種原因沒給交上醫藥費。


    沈伊還專門告訴他讓他放心。


    而且得到這消息,謝不辭的狀態也好了不少。


    雪團這次痊癒以後,沒再像之前一樣過分挑食,好養活了不是一星半點。


    於是謝不辭開始帶著孩子東奔西走的去了解情況,做市場評估拉投資之類的,想自己重新弄個公司出來。


    過程挺艱難的。


    每天都早出晚歸,還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沒等謝不辭覺得受打擊,就來了新的打擊他的消息——


    他爸生病住院了。


    心髒問題,檢查費很貴,確診就幾乎用掉了他們手裏全部的錢,後續的治療和住院都沒有著落。


    謝不辭他媽跟他說的時候,說的是讓他抽時間來看看他爸爸,不是讓他看能不能想辦法搞到些住院錢。


    他爸的原話也是,不希望再拖累他。


    沒有錢,就不治了。


    然後謝不辭就推掉了之前好不容易排到的一個跟他們家還算相熟的老總檔期,買了小綠皮的車票迴老家。


    帶著兒子一起。


    迴去以後,他爸的檢查結果他也看了。


    看不懂,但嚴重。


    挺讓人破防的。


    謝不辭抱著孩子在他老家外院籬笆牆底下坐了好久好久。


    他原以為,他還有時間慢慢來的。


    疾病不等人。


    冬天沒什麽蚊蟲,但是牆根底下很冷,雪團手機舉著小樹枝晃悠了半天,手都凍紅了。


    他拽了拽謝不辭的衣領,見謝不辭低頭看向他,才開口詢問:「爸爸,你也想爸爸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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