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圓潤迴到別墅已經是淩晨3點了,他行屍走肉般的走進臥房,一屁股坐到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牆邊的落地鍾。


    他地目光跟隨落地鍾的鍾擺左右搖曳,不知不覺中漸漸睡了過去,這一覺他睡得十分的沉、十分的死。自從走上這條道路,他的睡眠一直都不怎麽好,這一次卻一反常態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堪堪睡醒。


    醒來後,他沒有起身,而是翻了個身斜躺著,出神的透過窗戶望向樓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甚至眼睛都沒眨過一下,好似一具人偶般的躺在哪裏。


    這時候的他,表情平和,內心卻如同驚濤拍岸,各種情感夾雜在一起,有失落、有憤怒、有不甘,唯一沒有的,就是後悔。


    此時此刻,他早已不再奢求自己能夠安然度過這一關;今時今日,他早已預見到自己的下場。


    失落,是他覺得終其一生積累的巨額財富再也不能享受了,自己很快就會從一名萬眾矚目的知名人士,變為小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憤怒,是他恨沒有看清自己有幾斤幾兩,自作聰明地排擠、針對爛臉老道,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被無情地拋棄。


    不甘,是他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大風大浪都躺過了,就在要功成身退的前夕,卻落得個家破人亡,自己也身陷囹圄。


    照理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虐不可活,這個時候。他應該後悔自己不該幹下那麽些天怒人怨的事情,然而他卻一點兒後悔的念頭都沒生出。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人們為了口吃食,早已放棄了最後的尊嚴,一切都是為了卑微的活下去,然而可笑的是,每時每刻還在上演著一幕幕人間慘劇。


    那個時代,人不再是人,鬼不再是鬼,你不吃人,人就吃你。想要活下去,就得狠得下心腸,不要把自己當人,因為活下來的都成了鬼。


    沒有親身經曆過那個特殊年代的人,是難以理解那個年代的,也就更難以理解朱圓潤為何不會後悔。


    社會學家站在金字塔頂端,大談特談人類文明的時候,他們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飯都沒得吃,談什麽狗屁文明。


    哲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侃侃而談,說什麽這個主義、那個意識形態,可是為何不講講,飯都沒得吃,談這些能管飽嗎?不能吧。


    吃飯,吃飽飯,人類最基本的需求,不!動物最基本的需求。


    怎麽就不見有人說動物吃動物有錯,怎麽還會有人盯著電視,興趣高漲地看著動物世界中那些類似的事,怎麽就不見有人拍案而起?


    呃,對了,那是動物,不是人,動物懂什麽?隻是為了一口吃食,可以理解,應當理解。


    既然不能奢求動物講什麽倫.理道德,又憑什麽硬逼著人類去講?難道人就不是動物了嗎?高級動物就一定高高在上了嗎?不能吧。


    朱圓潤為什麽要後悔?憑什麽要後悔!


    他最初的想法隻是要活下去。


    至於之後,他能爬到今天的地位,沒有外來助力,可能嗎?


    扭曲的世界造就了朱圓潤,而不是朱圓潤造就了扭曲的世界。


    時勢造英雄,時勢造同樣造就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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