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中華田園犬動了動鼻子,深深地唿吸一口醇香的空氣,選了個僻靜的地方,悄悄地蹲在一旁的角落裏,像是通靈性似的,一邊留著哈喇子看著這包子鋪子,一邊看著過往行人,倒像是在盯梢似的。


    *


    幾個遠道而來的行腳商人也被著香味所誘惑,來到包子攤前,用不算標準但還能聽明白的殷商話問老闆娘:「這包子怎麽賣的?給我來一份!」


    身形豐腴的老闆娘聞言,掀開特製的蒸籠,瞬間,熱氣升騰,白霧飄蕩,竹子的清香,麵粉的麥香和隱隱約約的各色包子餡兒的香味經過白花花水蒸氣的熱力作用,彌散在空氣中。


    那兩個行腳商人陶醉地深吸一口氣,吞咽了下口水,老闆娘已然在熟門熟路地給眾人介紹包子品類:「要葷的素的?皮兒愛吃暄軟的還是勁道的?要吃蒸的包子,還是煎的?一咬一汪湯的灌湯包想嚐嚐嗎?可有什麽忌口嗎?陳塘關近海,螃蟹可肥了,若是能吃海鮮,不如嚐嚐蟹黃湯包?」


    老闆娘說得又快又順,一下子把這幾位行腳商人說蒙了。


    哪怕是走南闖北的行腳商人,都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包子罷了,怎麽還能翻出這樣多的花樣來?


    那行腳商人胡亂地指了幾個,讓老闆娘先包起來,卻又發現這包子品類實在是太多了,偏偏每樣都如此誘人,幹脆也不挑了,索性他們人多,為首的那個便讓老闆娘一樣給他們來一個。


    一樣來一個,可足足是好幾十個包子呢,不過,身形豐腴的老闆娘對這樣子的要求也沒有什麽異議,甚至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麻利地每樣拿了些,拿出油紙,包住包子,旁邊,有個高大的男人在幫著她收錢。


    「坐這兒吃還是打包?」老闆娘手上動作沒停,隻是指著籠子裏的灌湯包,問行腳商人。


    據老闆娘說,這湯包得坐下來細品,不然若是路上顛簸,裏麵的湯汁漏出來,可是極大的損失,加上最鮮美的那蟹黃湯包得趁熱吃,滋味才更曼妙,冷了怕是要腥的,行腳商人想了想,天色還早,左右也無事,便決定坐在桌子上,慢慢享受這奇特的包子美味。


    *


    那行腳商人拿上個包子放入口中,咬開之後,發現是肉餡兒的,可這肉包子和其他家的肉包子卻全然不同,咬開雪白蓬鬆的暄軟外皮,那豐腴肥美的肉汁就流淌了出來,不得不讓人讚嘆,這實在是個皮薄餡大的絕世好包子!


    那肥美的肉汁浸潤在外麵的包子皮上,倒是讓這皮也有了肉香味,混著香甜的麥芽香氣,還沒捨得咬上肉呢,這一口肉香四溢的包子皮,已然是絕佳的風味。


    再咬上一口,肥瘦相間的包子餡兒裏,似乎加了些筍丁馬蹄之類的配菜,讓這包子餡兒顯得更加清爽,半分也不肥膩,還多了一種奇異的脆爽口感,這清新脆爽的口感在這盛夏顯得十分難能可貴。


    行腳商人越吃越帶勁,囫圇幾口便吞下了一整個肉包子,火速開始嚐試下一個。


    第二個包子的造型十分奇特,外皮很薄,但卻似乎極為柔韌,半透明的包子皮讓人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裏麵的餡兒,而這包子餡兒就更是奇妙,像是包著一汪水似的。


    行腳商人記著老闆娘的囑託,直接拿手捏住包子收口的地方,將整個包子慢慢地拎起來,吹涼了之後,咬開外皮,那鮮美的湯汁直接噴湧而出,湧入口腔。


    哪怕已然提前吹涼了外皮,但這被外皮包裹,藏在內裏的湯汁仍是滾燙,行腳商人忍不住要被燙得得張開嘴巴,吐出這口湯,卻仍是捨不得,這湯汁實在是鮮美絕倫!


    嚐起來,似乎是熬到香濃的骨頭湯,卻又多了一股奇異的海鮮的鮮美滋味,這便是那蟹黃湯包嗎?


    吸飽了湯汁,剩下的是蟹黃和蟹肉的內陷。


    那陣奇異的帶著蟹黃蟹肉的鮮美滋味的濃鬱骨湯之後,是滿滿的被拆下來的蟹黃和蟹肉,一點海鮮的腥味也沒有,反而十足的鮮美醇厚,蟹肉絲絲縷縷,蟹黃錯落其間,混著骨湯的肉類香氣,滋味豐美。


    而那被放在碟子中,混著切得極為細長的生薑絲的,名為「醋」的淡褐色漿液,據說,能讓這蟹黃湯包擁有一種和直接食用的時候截然不同的口感。


    行腳商人覺得這名為「醋」的褐色漿液十分奇異,叫人聞了之後,竟忍不住口舌生津,控製不住地分泌唾液,明明剛剛才吃了兩個大包子,如今胃裏竟然像是又空空如也了一般。


    行腳商人將咬破皮,吸了湯的蟹黃湯包放在醋碟子裏蘸一下,肥美的蟹油和骨湯油脂讓醋碟漂起一層淡淡的油花,而淡褐色的漿液又滲到了蟹黃湯包內,咬上一口,果然是奇妙的滋味,醋的酸味讓海鮮的鮮美滋味更加彰顯,又將海鮮本身的醇厚和骨湯的豐腴消解了些,在盛夏顯得更加的清爽解膩。


    *


    行腳商人連連吃了數個包子,發現每一種包子滋味都十足曼妙,水煎包底部用油煎過,焦黃酥脆,上層的白色包子皮卻實足的喧軟,包裹著各色花樣繁多的餡料,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韭菜雞蛋餡兒的滋味清爽卻十足霸道,酸辣蘿蔔絲餡兒的熱辣開胃,爽脆宜人,肉末酸豆角餡兒更是一絕……行腳商人吃的肚皮溜圓,險些走不動道,卻發現自己還有諸多品類的包子都沒來得及品嚐,實在吃不下了,隻能問老闆娘:「這包子鋪是日日都開著嗎?明兒個我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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