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大步走到了他麵前,捧著他的臉,吻了下去。芬驚愕地瞪大了眼,竟也忘了反抗。


    「般配的。」塞翁一吻罷,沒有鬆手,「隻要未來你別嫌我老。」


    然而芬還?是換了身份,對外宣稱是塞翁的弟弟。但他心裏開始生出別樣的念頭,如果能夠換一個身軀就好了。


    他去到蛛巷,見?了幾個巫醫,但都沒有什麽辦法能把茛苕葉從雕塑的軀體中?剝離。最後一次去蛛巷時?,他碰見?了一個扮作小醜的黑魔法師,那個人給他指了一條道路。


    「雖然這樣的方法有風險,但是你可?以擁有一具完美的,鮮活的軀體。」黑魔法師說?,「還?有一個問題,把本體剝離之後你就不再享有永生,你可?要想?好了。」


    芬心動了。明?知這是陷阱,是誘惑,但心底的欲望蓋過了理智。


    「沒有關係。」他說?,「我可?以放棄永生。」如人類那樣與?伴侶相攜著過完一生,未必就輸給漫長卻孤獨的永生。


    「好的,成交。」黑魔法師滿意地笑了。


    從那以後,芬開始物色滿意的軀體,將她們誘進?國王十字街咖啡館,石化後擺在後院裏。但他遲遲沒有動手,心裏仍在天人交戰。


    哪怕他做得再隱秘,還?是被塞翁發現?了。


    「你在做什麽?」塞翁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快把她們放了!」


    「如果我說?不呢?」


    塞翁哀求:「軀殼有那麽重要嗎,無論你是什麽樣子,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都不在乎!」


    芬冷冷地說?:「我在乎。」


    二人自此冷戰。


    貝絲的死讓他們的關係降到了冰點。芬直到走上絞刑架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儲藏在後院的石雕自己解除了石化,還?死在了他的房間裏。偏偏塞翁提前結束了木偶戲,迴來時?恰撞見?他在搬運屍體。


    一切都是那麽巧,仿佛有人精心布置。


    兩人爆發了史無前例的爭吵。當夜,芬將貝絲肢解,做成了人偶。


    此後便如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發不可?收拾。


    貝絲的死給芬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這個案子牽扯到了黃金穀馬戲團的主人。馬戲團裏的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類,惹到他們將帶來怎樣的後果,芬很清楚,但他已無法迴頭。


    隻是沒想?到,塞翁竟替他頂了罪。


    等?待與?塞翁再見?麵的日子,他叫來了那個東國少女?。


    「你說?過,隻要我認罪,你就給我造一具新的軀體。」他說?,「我想?要一具和塞翁一樣的軀殼。」


    很快,馬戲團裏鼎鼎有名的巧手安格魯送來了一具由海藻縫成的軀殼。這個軀體看上去與?塞翁一模一樣,真假難辨。


    就等?今夜,他去地牢與?塞翁見?麵了。


    眼下還?剩一些?時?間,他能做些?什麽呢?


    芬翻了翻行李,拿出了自己曾經刻的木偶。他想?起尤金尚在世時?寫給紅方a的情書,很短的句子,卻讓他記了許多年。


    他拿起刻刀,一邊咳嗽,一邊刻下了幾個句子。


    句子寫了,是要給人看的,可?是他特意挑了不起眼的地方,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塞翁:


    我已離去,


    但愛沒有。


    ——卷三·《皮格馬利翁》完——


    第086章 楔子


    楔子


    春日?褪去了寒涼的外衣, 多倫的氣候越發暖和起來?*? 。大街小巷的行人脫下了厚厚的棉服,換上?了線條流暢的薄外套,愛美?的淑女早早地?將裙裝露了出來, 盡顯婀娜體態。


    沒有了寒風的束縛, 鬆胡廣場的夜間盛宴越發熱鬧與歡騰。連續兩個禮拜日?,廣場上?的人群狂歡至天明。


    這?一夜, 馬戲剛剛過半, 金髮碧眼的年輕女郎拉著?略帶醉意的紳士從馬戲團帳篷的側門踉踉蹌蹌地?走出。兩人摟著?脖子攬著?腰,很快貼在了一起。


    「今晚去我那裏,嗯?」男人輕聲問。


    「你家那位不在?」女人笑起來。


    「她帶著?孩子去了莊園。」


    「噢,你說了算。」


    兩人低聲調笑起來。


    從鬆胡廣場到男人的宅子有一段距離, 此時又叫不到馬車。


    「從彩虹巷走吧。」男人提議抄近道,「那裏準備拆了,人少?, 我們可以……」


    女人嗔怒地?剜了他一眼, 惹得男人渾身發熱。


    彩虹巷位於鬆胡廣場西麵的坎頓街, 自多倫建城時就已存在。


    巷子兩側的建築有些年頭,不少?磚瓦都破敗了, 房子裏也早就無人居住, 然而這?些房子的顏色卻依舊鮮活。整排房子被刷成了彩虹的顏色, 在以雨霧灰為?主色調的多倫城裏顯得別?具一格。彩虹巷也因此得名。


    此時正是深夜, 彩虹巷裏隻有稀疏幾盞路燈閃著?昏暗的光。


    偷情的男女覺得這?樣的光線恰到好處, 走著?走著?, 男人便將女人壓在石牆上?親熱起來。


    兩人正情到酣處, 石牆邊的一塊裝飾花環擋住了男人的動作, 他不耐煩地?一扯,將花環連帶整個裝飾的藤條都扯了下來, 丟到地?上?一腳踢開。


    突然,頭上?的路燈閃了閃,滋啦一聲,滅了。


    女人「哎喲」一聲,捶了捶男人的肩膀:「你弄疼我的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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