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岐出了醫館就見她站在門前,覃桉玩著右腕上的手鍊,對方才的話隻字不提。


    萬岐盯著那條手鍊,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二人各懷心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晚間,覃桉憑著淺薄的記憶,從那些衣裙中,挑了件水紋的花邊裙,對著鏡子穿戴銀飾,銀鏈帶在額間,垂下一滴水珠狀。


    手腕上繞著幾串手鐲,走起路來,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去祭壇的路上,覃桉蒙著麵紗,下馬車入了那破敗村落。


    越過村落,高聳的石柱立在磨損的石壇上,昏暗的雲隆重著大地,一抹白色身影矗立在那。


    天樊站在祭壇前,迴頭看到眼前的人,捋了捋鬍鬚,兩眼眯起。


    她果然還會來。


    「長老看著我像誰?」


    「像你自己。」


    覃桉沒搭話,提著裙子往祭壇走。


    「長老修過靈脈嗎?」


    天樊揚起眉毛,笑了笑。


    「若是藉助你的能力,我便能修。」


    天樊將她的手掌展開,要為她畫印。


    覃桉猛的抽迴手,問道:「什麽印。」


    「此乃護心,解金鈴….」


    天空一陣巨響,天樊抬頭又隨之抿去話語,印記在她手掌上顯現,順著脈絡在她心口猛地一顫。


    覃桉揉著心口,運轉靈炁,靈炁從靈脈中滲出,心口竟不會再疼。


    覃桉看著眼前這位期頤老人,頭髮花白,滿麵蒼容。


    「您想得到什麽。」


    「憐憫之心,人皆有之。」


    借她之手,舉手之勞。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來說,對眼前這位老人的心,她著實猜不透,不過無礙,與她無關,隻要得到她要的東西,有點秘密也沒什麽。


    覃桉提著裙擺踏入祭壇。


    漆黑的雲層隆重整個祭壇,彩釉般的畫麵再次浮現,三位少女在花圃中嬉戲,載歌載舞的人群,地脈震碎,白虎現世,大地又歸於平靜。


    一幕幕在她眼前閃現,直到陰鬼從地縫中爬出。


    欲來欲多,站滿了整個祭壇。


    她的頭頂被墨色籠罩,身軀被陰鬼擁簇著,在漆黑中像是一點微光,不斷地被吞噬又顯現。


    太多了,招來太多了。


    陰氣直直的往她腕口鑽,覃桉揚手攥住那縷氣,使勁一拉,將它硬生生的從自己身體裏拔出。


    再徑直捏碎,陰鬼死去的剎那,發出尖銳的叫喚劃破夜空,鎮住了在場蠢蠢欲動的魂魄。


    漆黑的頭顱在祭壇中湧動,覃桉揚手一道束魂鎖拴住其中一隻陰鬼。


    「我死了,你們便永遠不得超生。」


    「誰再上前,就抽神魂。」


    說著,她的手輕輕一拉,將陰鬼的魂魄抽出,尖銳的叫聲在祭壇中震盪,一時間雅雀無聲。


    「從今日起,你叫一,你叫二,你叫三,以此類推。一到十留下,其餘退下。」


    陰鬼們麵麵相覷,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我原本叫什麽來著?」


    「神女說你叫二。」


    「我才叫二,你現在叫三。」


    「我想叫七十四。」


    「.....」


    覃桉閉了閉眼,揮手十道法鏈拴住十隻,其餘從祭壇中退散。


    一眼看去,有不少黑漆漆的腦袋從地麵中探出,睜著圓潤的眼睛看她。覃桉嘆了口氣,一腳跺去,將它們驅散。


    「想入輪迴,需化執念,我能做的是散陰氣,將神魂剝離,會很疼。機會也僅有一次,失敗則魂滅,你們自己選。」


    陰鬼們麵麵相覷,低頭看著自己黑黢黢的手,黑黢黢的身體,點了點頭。


    「我叫一,我先來。」


    覃桉頷首,濃鬱的靈炁連結法鏈纏繞住他的身軀,炁一點點蠶食它的陰氣,吞噬再抵消。


    當金鈴不再顫動,她的靈炁被源源不斷的消耗。


    在它的身體變得透明時,覃桉輕輕一扯,淺白的魂魄伴著尖叫聲從陰鬼的軀殼中拔出。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當神魂剝離時,尖銳的刺痛消散,法鏈一斷,魂魄在夜色中閃著點點微光。


    覃桉身形一晃,倒在石壇上,彩釉散去,夜幕悄然降臨。


    天樊站在石壇下,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法印在手掌閃動,金色的紋理蔓延全身,花白髮絲中染上墨色,又隨之歸為白髮。


    他捏緊掌心,笑了笑。


    修煉百年,隻差功德圓滿,很快他便能飛升了。


    「她」的魂魄站在天樊身後,紅蝶顯現窺探著他的身影。


    「那是她的功德。」


    天樊眯眼笑道:「我不阻礙你,你也別來妨礙我,神女,小心天譴。」


    第38章 吃味  覃桉醒來時, 天已經黑透了,石壇冰涼,滲入肌膚。她揉著太陽穴口,直起身子, 轉眼便見一抹白色的衣角。


    天樊捋過衣袖, 二指點在她的眉心。覃桉再睜眼時, 腦中浮現出一抹殘缺的符文。


    「剩下的符文, 每日會為你修補。此法不能外傳,會招來禍患。」


    靈力入體, 覃桉感到四肢發麻,天樊的力量比她想像的還要強大,四大長老若不是受約束,覃桉才不敢如此和他做交易。


    她點點頭,提著衣裙下了石壇。


    殘缺的符法在腦中浮現, 跟她以往見到的都不同, 文字複雜,如同那妖文一般, 隻見其形,無法理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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