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沉浸在自己今晚那一番慷慨獨白搞定了難搞的丈母娘那裏, 正在得意洋洋誇讚自己怎麽就這麽聰明。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屈女士不太好打交道,她是生意人, 我也是,我知道什麽能讓她放心。今天謝教授幫了不少忙,改天咱們再去謝謝他。」


    「好吧, 其實我也有點私心,我是故意這樣做的。我知道你心軟,這樣就把你跟我牢牢綁在一起, 你別想著迴到什麽大衍朝了。這裏沒有你的親人朋友, 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會一直陪著你。」


    「集訓比賽要兩三個月, 籌備婚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安心比賽。」


    靳懷風今晚是真的有點興奮, 一個人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發現謝鶴庭一直一聲不吭,忽然有些慌。


    他連忙把車子開到一旁停下。


    「怎麽了?」


    謝鶴庭終於有了動作,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燈光下一片水色, 靳懷風驚惶失措地抬起謝鶴庭的下巴,眼淚順著腮邊無聲往下滑,撲簌簌地砸下來,他不住抬袖擦淚, 卻怎麽都止不住。


    「怎麽了,怎麽忽然就哭了。是我哪句話說的不對?大衍朝……大衍朝, 你還想迴去是不是?」靳懷風立時慌了神,心髒像是被針猛烈刺了一下,疼得他亂了陣腳,把他攬進懷裏,疊著聲認錯:「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自私,我知道你想家,我幫你想辦法好不好?」


    謝鶴庭渾身緊繃,哭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心裏被愛塞滿了,漲得發痛。他抬起手握住靳懷風貼在他臉上給他擦眼淚的手指,再沒忍住,傾過身體,輕輕地吻了吻靳懷風的唇角。


    手臂順勢環抱住靳懷風,額頭抵著他的肩膀,眼淚瞬間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嗚……我沒有怪你,我隻是太感動了才哭的。」


    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半晌,靳懷風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一下子讓他的心泡在糖稀裏,甜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過去。一下子又用火烤著他的心髒,讓他難受得站都站不住。


    目光在觸及到謝鶴庭時,頓時心頭柔軟。


    連綿的吻像是怎麽親都親不夠,一下下啄吻他的臉頰,無比的親昵與寵愛。纏綿的情話低低呢喃在耳邊。


    「我愛你,親愛的,我愛你。」


    謝鶴庭退開一些看他,眼神熱得發燙。鼻尖抵著鼻尖,額頭頂著額頭,漆黑幽邃的眸子裏隻餘彼此,再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一切。


    「我也愛你。」他凝眸凝視著,說出最動人的那一句情話。聲音不大,有明顯的顫抖,卻又那樣堅定有力,好似耗盡了這輩子的勇氣。


    靳懷風安靜地注視著他的愛人。


    所有的聲音一瞬間齊齊消失。


    他仿佛聽到了嫩芽破土的聲音,閉上眼睛仔細去聽,又像是冰麵破裂之音,好像冬去春來之時,冰麵破開發出清脆的裂音,仿若陣陣驚雷,將他吞沒。


    心髒搏擊胸腔,嘭嘭——嘭嘭嘭——


    漆黑的眼眸裏燃燒著濃烈的愛意,簡直要把謝鶴庭給燒化了。


    靳懷風唿吸一滯,繼而用更兇狠的吻攝住他的唇瓣。


    ……


    謝鶴庭的頭倚著不算柔軟的椅背,眼神無焦距注視著車窗外的風景。目之所及,一幀幀畫麵染上緋色,翠綠的樹影和灰白的天空交合,絮狀霧氣籠罩著兩側青山,構成一幅絕美的水墨山水,叫人心醉神迷。


    思緒沿著如線一般的細雨延伸,濕漉漉的霧氣讓他想到昨晚潮濕的一切。


    哪怕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他還是能清晰地記起那個人濕潤狂熱的吻,他仿佛帶著電的手指,狂野的,垂落在額前的髮絲,還有他溫暖疼愛的眼神……


    「鶴庭,鶴庭。」


    唿喚聲打斷了謝鶴庭的綺麗的思緒,他輕輕眨了眨眼睛,好叫自己的神誌從昨晚玫瑰色的夢境中抽出身來。


    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此時身處何方。失去了熟悉的熱源讓他覺得難以適應般輕輕攏了一下袖子,繼而迴望李觀棋,「怎麽了?」


    李觀棋扭過身子趴在椅背上,半闔著眼皮:「你在想什麽呢,叫你幾聲都沒聽見。」


    「我在——嘶——」


    驚唿聲讓李觀棋嚇了一跳:「怎麽了?」


    車子剛好顛簸了一下,扯動了尾椎骨,叫他聲音一頓。


    "沒什麽。\"他張開嘴巴小小吐出一口氣,臉色總算好一些。


    「師傅,咱們不趕時間,慢點開。」李觀棋喊了一聲。


    有個把帽子蓋在臉上睡覺的年輕人不耐煩地睜開眼:「怎麽不趕時間了,師傅,還是開快點吧,我們還等著早點到基地好好休息呢。」


    「你!」李觀棋怒目而瞪,就要罵人。


    謝鶴庭扯了扯李觀棋的手,衝著他搖搖頭。


    說話的年輕人看到李觀棋對謝鶴庭噓寒問暖的樣子,翻了個白眼,轉個身繼續睡了。


    「傻逼。」李觀棋在心裏罵了一聲:「不知道吃錯什麽藥,鶴庭,你別搭理他。」


    他聽李觀棋說過,這也是個少年天才,李觀棋和他經常比賽,勝率五五開。這個人很優秀,不過脾氣不太好,看誰都是憤世嫉俗的樣子。


    謝鶴庭點點頭。


    李觀棋看他一直用拳頭抵著腰部,發愁得直嘆氣:「下雨了,堵車,還得幾個小時。坐太久了腰不舒服吧。」


    兩個小時前,他們一行人抵達了風景秀麗,氣候宜人的春城。下飛機後轉中巴前往深山裏的訓練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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