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要我說,你爸媽就是扣,我爸都說了,整個10號街,就你爸最扣,平常請人喝酒吃飯都少,想吃上你家的席,身上肯定要掉幾斤肉才行。”


    鐵牛本就被曬紅的臉,此刻更紅了:“你胡說八道,我爸最大方了。”


    鐵牛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一邊說著,還瞥了瞥我所在的方向。


    好家夥,這是怕我多心呢,這小家夥,從小就這麽靈光了,真是完美繼承任大哥的強大基因。


    他知道在別人麵前維護自己的家人,這一點讓我很是欣賞。


    沒有人是必須要對某個人好的,所有的付出終究是要有迴報,事情的行為邏輯才算說得過去,任大哥對我照顧有佳,多半是地震那時我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認為我能幫他做些什麽。


    當然,我不認為僅靠自己現在的能力,能改變任大哥一家的生活水平。


    “大方?”另外一個小孩嗤笑一聲,指著鐵牛家的方向說道:


    “你不是說你家要換大房子嗎,從我上小學一年級你家就住這,現在我都上四年級了,你家還住著,大房子在哪呢,在你的褲襠裏嗎,要不要給我們大家看看?”這個小孩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他的話語十分尖銳。


    腳下踩著一輛紅色的自行車,看起來像是新的,十分豔麗,被擦得鋥光瓦亮。


    聽到這話,我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話不中聽,人也不中看。


    鐵牛想要說什麽,但匱乏的語言積累讓他無法反駁對方,一雙大眼睛有淚水在框中打轉。


    那淚水如同晶瑩的珍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緊緊咬著嘴唇,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可那委屈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呦嗬,說不過就哭鼻子,羞羞羞,迴家找媽媽吃奶去吧,你現在才四歲,還沒斷奶呢吧,哈哈。”


    那帶頭嘲笑鐵牛的寸頭男孩臉上滿是得意,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其他人也在附和著大笑著。


    他們似乎覺得這隻是一場無比有趣的遊戲,完全不顧及鐵牛的感受。


    “我馬上就五歲了!”鐵牛大吼道。


    他努力挺直了胸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強大一些,可在這些比他大的孩子麵前,他依然顯得那麽弱小。


    “鐵牛,我告訴你,以後別跟我們跑了,就你這小腿,都跟不上我這戰車的速度。”說著,寸頭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車把手,此刻感覺自己像極了奪冠的賽車手,而身下就是與自己人車合一的冠軍戰車。


    而後,微微揚起下巴,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鐵牛,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就是,你還是在家撒尿和泥得了,沒事玩玩從外麵收來的那些破玩具,破家養破孩兒,破孩兒玩破玩具,剛剛好嘛。”


    說話之間還故意踢了踢地上的一塊小石頭,仿佛在強調鐵牛的貧窮和卑微。


    我將這個一直在譏諷鐵牛的家夥模樣記住,尤其是那雙賊眼,倒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人之初,性本善,或者是性本惡我都不在乎,我隻在乎什麽樣的家教養什麽樣的人。


    在與鐵牛家的接觸後,雖說對錢財之物相對看重,但也在時刻要求鐵牛有道德觀念,起碼鐵牛給我的感覺,並不像眼前這幾個小子一般討人厭。


    隻有沒有教養的人,才會以挖苦他人為樂趣,很顯然,這個有著一雙賊眼的小孩,正是言傳身教的負麵案例。


    鐵牛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肆意的笑話著,小小的拳頭握緊,臉憋得通紅。


    鐵牛的心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困在陷阱裏的小動物,無法逃脫這些人的嘲笑和攻擊。


    “有自行車就了不起啊,我和我爸爸說,他也會給我買的。”鐵牛憋了半天,隻得大吼一聲。


    寸頭男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嫌棄道:


    “瞧瞧,瞧瞧,你咋跟你爹一個德行,說說話就吼起來,一驚一乍的,不大聲你不會說話嗎?”他的表情十分誇張,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就是,起碼我的教養告訴我不要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一旁的男孩附和道。這個男孩的臉上帶著一絲得意,仿佛在為自己的 “教養” 而驕傲。


    被這麽一說,鐵牛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


    眼中充滿了迷茫和困惑,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應這些人的嘲笑和攻擊。


    小腦袋瓜裏一片混亂,他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可又不知道錯在哪裏。


    鐵牛的心中充滿了委屈和無奈,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沒有人理解他,沒有人支持他。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陽光有些刺眼。


    那強烈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有些眩暈。鐵牛微微眯起眼睛,試圖躲避那耀眼的光芒。


    突然,人群中響起了驚唿聲,伴隨而來的是憤怒的語氣。


    “你他喵的是誰啊,憑啥動我車子,碰壞了你賠得起嗎?”


    我緩緩移開寸頭男孩自行車的後座,眼看這小子不老實,還想動,便稍微用力,讓他險些跟著車一起倒下去。


    寸頭男孩是看到我的,但他不認為我有什麽本事,隻不過看打扮不像小鎮街道上的人。


    “你他喵的敢動我,你是誰家的,告訴我,看我不叫我爹弄死你。”


    麵對身後的聒噪,我並未理會,而是繼續向前走著。


    每顆人心都是一枚種子,劣質也好,優質也罷,土壤與澆水施肥才是王道。


    就像自家熬製的燒烤料沾拖鞋都能吃上兩三碗,幾萬的食材和幾百的食材又有什麽關係。


    寸頭男孩見我沒有理會他,感覺自己街道霸主的麵子遭到無視,便正過車身,車頭對著我的後背,就要撞過來。


    隻不過,下一刻,整個車體瞬間瓦解,哎呦一聲,寸頭男孩便連帶著車子一塊倒在地上。


    看著還在軲轆的車軲轆,男孩不由得大哭起來。


    我扭過頭,將手指放在嘴前,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吵哦,別人聽見會出來罵你的。”


    動手腳?怎麽會,我這個人最大度了。


    不過是自行車年久失修,加上路上的石頭太多,顛簸的零件散掉了而已,再組裝還是可以組裝上的,不過會不會缺零件,就不歸我的事了。


    那賊眼男孩見狀,伸出手指向我。


    “就是他幹的,他摸了一下車,車就不能用了。”


    我歪著頭看了他一眼,這麽小,就這麽陰險了?


    果然,寸頭男孩見狀,一把推開車架子,反而是跌跌撞撞跑向我,要抱住我的大腿不讓我走。


    車子成了這樣,迴家肯定是要被家裏人罵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找個替罪羊,說不定自家老爹還能用對方賠的錢,給自己買上街道小賣店新上的玩具槍。


    有趣。


    還是小孩子有趣啊。


    我搖搖頭,衝著賊眼男孩說道:


    “要證明給你看嗎?”


    賊眼男孩即刻將車向後退去,他這車可是磨了好久才買來的,可不能弄壞了,不然自己又要吃板子了。


    我又環視其他人,都沒有反應,一個個低著頭,向後退了退,不想被我摸。


    “我要是真有法術,你們的車子就都廢了,怎麽會隻有他的車子出問題。”


    麵對我的解釋,四個人愣了愣,確實,這話沒有任何問題。


    見寸頭男孩有些退縮,賊眼男孩立馬指著我說道。


    “你就是因為他說了這個小孩,你想要替他出氣,就把車子弄壞了。”


    嗯?有腦子啊,但是不多。


    寸頭男孩聽聞,又跑了兩步,沒錯,是這樣的。


    “哦?明明是你說的最過分,我為什麽不把你的車子弄散架子了?”


    寸頭男孩一聽,又不敢動了,確實如此,要說嘴毒,這裏最毒的就是這個賊眼男孩了。


    見狀,賊眼男孩衝著他說道:


    “你是小孩,你說的話大人都會信,他是大人,他說話沒有你說話好使。”


    嘔吼,6啊我的北鼻,這麽小就這麽會玩弄人心啦?


    “就是,再說了,他就是為了鐵牛。你要是不賠錢,把車子修好,我們以後就堵在他家門口,鐵牛出來一次,揍他一次,反正我們都是小學生,警察也不會抓我們。”


    對於我的出現,鐵牛並未想到,本來他不打算靠近我,畢竟對於我,他總是有種莫名的害怕。


    但是,聽到其他人說要天天揍他,本就不大的自己,立刻哭著跑向我,抱住我的腿。


    “要不,就把錢賠給他們吧。”鐵牛顫顫巍巍的說著。


    我彎下腰,替這個小家夥抹了抹眼淚,輕聲安慰著:


    “沒事的,為什麽要賠錢呢,又不是咱們做的。”


    “還敢說!信不信我們現在就當著你的麵給他打死,反正你不能動手。”


    說話那小子我這才看到,原本一直低著頭隱藏,現在看自己這方占優,反倒是跳了出來。


    寸頭男孩也走到賊眼男孩旁邊,一臉鄙夷的看著我,似乎是勝券在握。


    “按照你們所說的,我有超能力啊,我可以直接將你的車子弄解體,為什麽不能把你們都悄無聲息的處理掉呢。”


    緩緩起身,我的語氣仍然平和,就像是在說今天陽光好生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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