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問它吃飯了嗎,萬一它迴應剛要吃呢。


    那我問家裏人都挺好的啊,它說都在等我呢。


    我要是說在外麵閑逛呢,它說要不要一起聊聊呢。


    天啊,我得有多大的心才能和狼聊起來啊。


    白狼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與為難,又向前邁了一步。


    不能後退!我急忙收起這份怯懦,我今日就算死在這裏,也要死得頂天立地,就是等下別折磨我就行,直接咬脖子,一了百了。


    在此之前,輸狼不能輸陣!


    “狼……狼哥,你吃蛋黃派不。”


    白狼顯然被我說的話弄得一愣,等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來?


    眼見對方又向前走了一步,我也不知怎麽想的,公關部門直接切斷了與總部的信息對接,脫口而出:


    “狼哥,我吃蛋黃派,你有沒有。”


    說完我下意識地看向左上角,撤迴鍵呢,撤銷按鈕呢,ctrl+z,我能不能把這句收迴去啊。


    白狼瞅了瞅我,輕輕歪了歪腦袋,耳朵微微晃動。


    斑駁的光影穿過雨幕灑在白狼身上,它就像這片寂靜荒野的主宰。


    那歪頭的動作,充滿了對眼前這個不速之客的疑惑與探究,仿佛下一刻就要看穿我的靈魂,洞悉我的來意。


    對峙期間,重塑的技能冷卻時間終於結束了,將木棍舉到胸前,示敵以弱,等到白狼真要撲向自己時再瞬間轉化為武器。


    我就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雨絲如細密的珠簾,從鉛灰色的天空中不斷垂落,將整片樹林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水霧之中。


    白狼靜靜地佇立著,隨後微微抬起頭,朝著天空張開嘴,發出一聲悠長的狼嚎。


    那聲音在雨中的樹林裏迴蕩,初始時像是被壓抑許久的低訴,穿過雨絲的縫隙,緩緩升起。


    緊接著,聲音逐漸高昂起來,如同銳利的刀鋒劃開雨幕,衝破樹林的重重阻礙,在每一棵樹木間震顫、迴響。


    每一個音符都被雨水浸濕,帶著一種濕漉漉的孤寂和深沉的力量,讓這片下雨的樹林更添幾分神秘與蒼涼。


    隨後,那隻白狼便朝著我襲來,矯健的身軀在雨中低伏著,腰部柔韌而富有力量地扭動,像是一道白色的閃電,尾巴筆直地向後伸展。


    呦,臨死了還看得這麽仔細,可真有你的。


    不由得自嘲一句的我,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原來,在麵對野獸危機時,除開見麵就跑,所謂的對峙,更像是束縛身體的枷鎖,是死亡的鏈條。


    《孫子兵法》誠不欺我,第三十六計走為上。


    在麵對不可力敵的局勢時,不逞一時之勇,不做無謂的抗爭,而是選擇明智地退卻,以退為進,暫避鋒芒,為日後的反擊留存實力,此計實乃大智大勇之舉。


    早知道我就直接跑了,虧得我剛剛還洋洋得意,為自己原地不動的行為給予鼓勵。


    淩厲的寒光一閃而過,我認命般閉上了眼睛。


    給個痛快吧,別折磨我就行,我最怕疼了。


    啪!


    嗯?


    什麽東西給我一個大嘴巴子。


    我詫異地睜開雙眼,原本白狼所在之處竟已空空如也,那抹白色的身影仿佛被這雨幕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身後的那片樹林裏,原本靜謐的氛圍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的湖水,泛起了不易察覺的漣漪。


    樹枝被輕輕碰動,幾滴水珠滾落,濺起極小的水花。


    隨著那聲音漸漸遠去,周圍又恢複了之前的寂靜,隻剩下雨絲還在持續不斷地編織著這片清冷的世界,仿佛剛剛白狼的離開隻是一場虛幻的夢。


    但那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氣息卻又告訴我,它確實已經悄然從身後離去了。


    揉著發紅的左臉,我有些懵圈。


    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好消息是命保住了,壞消息是尊嚴沒了,自尊心被一頭白狼打得稀碎。


    誰家好人開局被獎勵一個大嘴巴子啊。


    突然,一陣沙沙聲響起。


    不是吧,還來,握緊手中的木棍,我暗暗發誓。


    你要是再給我一個嘴巴子,咱倆可就真結下梁子了。


    隻見一群大尾巴鬆鼠像是被一陣無形的風吹動的毛茸茸團子,從樹林深處飛奔而來。


    鬆鼠們所經之處,樹枝輕輕晃動,樹葉沙沙作響,就連斑駁的光影也跟著跳動起來。


    這畫麵真的很美好,雨天,樹林,生機盎然,小動物,完全是 infj 的充電站。


    它們的到來,讓這片靜謐的樹林瞬間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把石子,泛起層層靈動的漣漪。


    還沒等我來得及為眼前這一切的美好發出感慨呢,下一秒,我就被驚得目瞪口呆。


    等等,這些鬆鼠嘴裏叼的黃黃的東西是啥?


    這包裝,還帶著點酒精的味道。


    我滴媽,真有蛋黃派!


    小鬆鼠們將嘴裏叼的蛋黃派盡數放在我的身前,竟微微躬身,作了個揖,隨後轉身離開。


    我揉揉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潮不潮,涼不涼。


    它願意拔屁股就拔屁股拔,凍拉拉尿了也無所謂。


    我醒來以後,都看見了什麽?


    一頭白狼,拿我當鷹熬,臨走還給我一個大耳帖子。走了以後,覺得不過癮,又讓一群會作揖的鬆鼠給我送來蛋黃派。


    我覺得我都可以算得上是窩囊大賽的領軍人物了。


    隨便撿起一個包裝,打開後一股熟悉的香味飄了出來。


    嗯~就是這個味兒,容易酒駕的味兒。


    我感覺自己大腦清醒不少,連帶著那股透支感也消散許多。


    好東西啊。


    三口一個蛋黃派,包裝袋裏麵的殘渣也沒有放過,一並送進胃中。


    鬆鼠們一共送來了九個,吃掉了四個,剩下的就被我收了起來。


    咦,按常理來講,這不應該是整數裝嗎?果真是中間商最會賺差價啊,鬆鼠都敢在白狼眼皮子底下吃迴扣了。


    白狼的大嘴巴子是用尾巴打的,有幾根濕噠噠的白毛粘在了我的肩頭。


    在我這,所有物品都得論單個,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尤其是這東西。


    狼毛啊,這可是我“打敗”狼首領的獎勵,自然要好好收藏起來。


    小心翼翼地將粘在肩頭的狼毛攆開,仔細一瞧,喲,有三根呢,這個收獲還算不錯。


    攥住狼毛,重塑技能發動。


    再攤開手掌的時候,就看到三根閃著銀光的銀白色頭發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


    越是簡單的變化,其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少。當下我即將離開樹林趕路,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不能再去大費周章地製作些什麽了。


    再者說,財不外露的道理,還用多說嗎。


    白狼王的每一根毛發都像是最細膩的銀絲,不管把它製作成什麽東西,一旦被那些有心之人盯上,那必然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在沒有搞清楚這個世界運行邏輯之前,龜縮著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畢竟,活得長久才有資格獲得話語權。


    說來也奇怪,這東西竟如此隨我心意,隻是輕放在頭發上,便與其中三根融合在一起,根本不像是外來者。


    單手插兜,摸著裏麵的蛋黃派,一手撐傘,就這樣朝著大道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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