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從來沒有泡過溫泉呢。還是和陸溫喬一起。


    陳樂箏剛推開浴室門,就看見陸溫喬站在大床邊,正背對著他換衣服。陸溫喬看也沒看他一眼,披上浴袍,然後往外走去。


    陳樂箏的眼前卻仿佛還浮現著剛剛的畫麵——他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地看到了陸溫喬的身體,隻覺得完美得如同雕塑。


    他後知後覺地跟出去,站在溫泉旁扭捏了一小會兒,到底沒有脫掉浴袍,而是直接踩著水走進了湯池裏。


    度假村處在山穀裏,從山上刮來的風很涼,溫泉水卻剛好很溫暖,也很舒服。


    不過陳樂箏的浴袍很快變吸飽了水,變得沉甸甸的,使他每挪動一步,水聲都格外明顯。


    他踩著腳底的鵝卵石,躡手躡腳地往陸溫喬那邊靠過去,陸溫喬終於肯睜眼看他,他就笑了笑,也撐起手臂往台階上坐著。


    他其實早就發現陸溫喬的浴袍脫在了剛才的椅子上,可不知道為什麽,他今晚就是不想露出自己那幹扁的身材。除了臀部有點肉,其他地方比起陸溫喬的實在不夠看。


    然而他還沒在台階上坐穩,就被陸溫喬拉著胳膊拽了下來。


    水花四濺,陳樂箏眯起眼睛,慌張地摟緊了陸溫喬,都沒有反應過來,身上的浴袍又被揪住了。


    陸溫喬問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保守了?」


    濕漉漉的浴袍已經被扯開,胡亂地粘在他的身上,跟猶抱琵琶半遮麵似的,看起來反而更顯情色意味。


    「嗯,那我脫了吧……」陳樂箏隨著水麵起伏而急促唿吸著,剛要脫掉自己的浴袍,陸溫喬捉住了他的手,隨即將他轉了個麵,擠在溫泉池邊。


    浴袍下擺被撥去了一邊,陳樂箏穿著既黏糊糊的不舒服,又在想到自己在和陸溫喬做什麽時,心髒一陣發緊。


    汩汩水聲一時間分不清從何而來。


    他靠在陸溫喬結實的胸膛上,閉上眼睛就當泡溫泉了。可水麵的起伏開始變得時快時慢,很快比之前更急起來,激盪出一圈圈波紋。


    柵欄那邊忽然傳來隔壁套房入住客人的交談聲,陳樂箏低下頭,立即咬住了嘴唇。


    陸溫喬在他耳邊低聲問:「為什麽怕被聽見?因為你也知道這太騷了嗎。」


    陳樂箏抓著陸溫喬的胳膊,拚命搖了搖頭。


    「和你聊騷的那些人,一般都叫你什麽,寶貝?」陸溫喬將手指按在他的唇瓣上。


    陳樂箏明知道陸溫喬不是在叫他,可仍然不自覺地做出了反應。


    「陸溫喬……」


    「學長……」


    陳樂箏實在沒辦法了,他有些神智不清,含糊小聲地喊道:「老公大人……」


    陸溫喬根本不理會他:「以後還撒謊嗎?」


    陳樂箏往前栽了一下,陸溫喬抓著他的黑髮,又問:「還說不說我的壞話?」


    溫泉把人泡得四肢百骸都舒爽無比,陳樂箏再也不管會不會被人聽見了,眼淚往下一淌,就哭出了聲音:「再也不了,不了……」


    陸溫喬托著他的下巴,嗓音喑啞地對他說:「不要再被我發現你跟別人聊騷。」


    陳樂箏還在發懵,陸溫喬抹了抹他的眼淚,讓他看向自己:「說你不會了。」


    「我不會了,真的。」陳樂箏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他被收拾得老老實實,鼻音濃重地照做。


    他們在溫泉池邊逗留太久,徹底出來後,又去浴室裏沖了個澡。陳樂箏換上了新一套清爽幹淨的浴袍。


    陳樂箏雙手插在浴袍口袋裏,兩手就那麽攥在胸前,然後站在了玄關處等著。


    他今晚舟車勞頓,緊接著被山風吹了那麽久,泡了那麽久溫泉,自然變得又累又餓,情緒也還沒穩定下來,根本不想睡。


    陸溫喬走到他身邊來時,反而已經換上了一套寬鬆的休閑裝,陸溫喬說:「你不要換衣服嗎?」


    「不用了吧,我裏麵穿了褲子。」陳樂箏不想動了,腹誹自己才沒有陸溫喬這麽講究和龜毛。


    「那走吧。」


    陸溫喬晚上沒來得及吃多少,此刻神清氣爽,但也餓了,他帶著陳樂箏去了酒店裏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自助餐廳。


    自助餐廳裏的人不是很多,不過也不算少,都是消遣娛樂之後來吃宵夜的。


    在這地方,陳樂箏穿著件浴袍倒也不算稀奇。他腫著眼睛,端著盤子,不停地往裏夾吃的,瞟到旁邊的陸溫喬,猶豫片刻,也往他的盤子裏夾了一份。


    都是他依照記憶,記得陸溫喬從前在學校食堂會吃的東西。


    陸溫喬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沒說什麽,跟他一起到靠窗的座位上坐下。


    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陸溫喬抬起頭,被不遠處爭吵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陳樂箏往那邊一看,瞬間連食慾都要不振了——那兩人陳樂箏都認識,一個是沈躍,一個是謝陶。


    沈躍和謝陶看起來關係很差,他們好像也是恰好碰見,不知怎麽就吵了起來,謝陶率先翻了個白眼,轉身朝這頭走來。


    很快,他們也看見了陸溫喬……和陳樂箏。


    陳樂箏在他們的臉上清楚地看到了從愣住到驚呆的表情變化。


    他此刻坐在陸溫喬身邊,即便身上的浴袍攏得再緊,還是有白得不行的皮膚露出來,脖子上明晃晃帶著兩個曖昧的紅印。


    陳樂箏忽然覺得很尷尬,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也非常後悔為什麽不聽陸溫喬的換好衣服再出來,那樣他至少能單純地做陸溫喬的同學和朋友,或謝陶眼裏的按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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