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消息沒有傳出去,人被武大帥扣下了,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他了,淩湙,寧五爺,我隻是怕死,但我並不笨,你能在武大帥的眼皮子底下活的肆意,就等於是告訴我,你的底細武大帥全盤皆知,而正如你所言,我的生父閔仁太子有那樣的好名聲,他也定然會護我一護,武大帥如我猜測的那般,對我生父也心懷憐憫,他願意庇佑我一程。」


    淩湙頓了一下,握掌將本命蠱收迴。


    他其實是嚇淩譽的,無相蠱隻有在兩個同時種了蠱的人一起時,才能被催召出來,否則強行催出一個,另一個會立即死亡,而他不可能在此時,就弄死他們其中任何一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淩湙也沒有興致與他掰扯,直接將軟的掛在木樁上的人提起,懟著對方的眼睛道,「寫奏報,將武家軍與東線叛民城的戰役,以極為慘烈的方式報上去,盡乎同歸於盡的方式,搶奪迴了失去的城鎮,以及被擄劫的受災百姓,告知朝廷要撫恤銀,以及因寡不敵眾,閉東線城而不得已讓來犯的涼羌鐵騎闖進北曲長廊線的事實……」


    淩譽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所獲知的消息,正好與淩湙口述相反,戰事根本與他說的呈反轉態勢。


    這是欺君欺上癮了麽?


    淩湙看他的模樣,便知道戰事上的消息沒瞞住他,一時倒生出看好戲心態,閑閑解釋道,「監國太子已經派了和談的使臣,要將整個荊北割讓出去……淩譽,我要你的奏報,卡著點的送進京,若滿天下盡知武大帥拚盡全力搶奪迴的城池,又被朝廷輕而易舉的讓了出去,你說……會有什麽結果?」


    什麽結果?


    淩譽倒吸一口涼氣。


    本就失去了民心的朝廷,將雪上加霜的更加讓人失去信心,百姓會更加不信任當朝官宦皇族,而朝廷若想要挽迴民心,就必須大獎特獎武大帥。


    淩湙手掌抵著木樁之上人的頸側,輕聲細語,「一地百姓、數萬將士,甚至連同整個北境,沒有人在乎荊北給出去的後果,很好,非常好,這樣的朝廷,便該淪為滿天下的笑柄,而所謂的皇族尊嚴,嗬,在不給出足夠大的嘉獎旨意之前,我要他們顏麵掃地。」


    淩譽狠狠的打了個冷顫,竟不敢將眼神放在眼前人身上,細弱的聲音低若蚊蠅,「我……我寫,我一定按著您的意思,一字不差的將情況表達清楚,我保證能讓朝廷意識到割讓城池的嚴重性,我保證……」


    淩湙搖頭,笑的一臉和煦,「不是的,我不是想讓朝廷知道割讓城池的嚴重性,我是想讓朝廷知道,辜負大帥和整個北境軍民意誌的嚴重性,淩譽,少帥的爵位已經成了大帥的心病,他沒有時間了,你懂麽?」


    割讓出去的土地城池,他能奪迴來,可武大帥的命,他搶不過閻羅王。


    淩譽咽了口唾沫,小聲道,「你這樣逼嚇朝廷,大帥知道了會氣暈的。」


    淩湙頓了一下,攸爾肆意頷首,「他不會知道的,有我在,不會有人敢把實情報到他耳裏,所以淩譽,你也別想以此作文章,但敢犯禁,我要你命,我保證會不計後果的捏死你。」


    說完一招手,掣電閃身而入,「主子?」


    淩湙吩咐,「取筆墨,著快馬,比著和談使臣的腳程,將寧大人的奏報送進京。」


    酉二輕聲在門外稟告,「主子,人已招集齊備,可以出發了。」


    淩湙扭頭,轉身,擺手衝著淩譽揮了揮,「五皇子受驚受累,想來也該到了極限,我去送他一程。」


    說的好像要去斬草除根一樣,至此時,淩譽也體會出了武大帥一樣的觀感。


    淩湙委實對皇族毫無敬畏之心。


    而就在淩譽的奏報往京裏遞出不多時,六皇子清君側的隊伍也拉至天下人眼前。


    前有割地賠款,中間竄出武家軍拚死奪城,僥倖獲勝的事,後爾六皇子大旗一豎,瞬間便熱鬧了整個天下,滿朝文武都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攪的慌張忙亂,手足無措。


    等到五皇子被江州兵船接走,事端更朝著無可顧及處發展,太子臨朝也壓不住混亂的綱常,正愁的一腦袋白毛汗之際,文殊閣三位閣老借著狀元郎寧大人的奏報,一舉將淩湙給提到了眾人眼前。


    淩譽奏報末尾如此寫道,「大帥義子武景湙,在戰中表現優異,堪稱冠軍之勇……」


    他純是為了討好淩湙,卻哪知正撞了闞衡的意,聯合段高彥和袁芨,翻出以往涼州拒涼羌鐵騎的戰報,要為淩湙請封爵位。


    第二百二十六章


    淩湙清點完兵將, 交待好了東線城裏的事務,特別是武大帥親衛守門戶的那一波, 叮囑他們萬萬注意武大帥行止,但有異常便派令兵去尋他,縱被十萬火急之事拖累,他也會立刻趕迴。


    為讓武景同全意立功,他特意解釋了此戰的重要性,讓正副兩位親衛長以大局為重,勿擾了武景同的心緒,使之前功盡棄。


    成敗在此一舉,能不能實現大帥之多年願望, 就看這一戰了,身為親衛,兩人都知道輕重緩急,再有淩湙一直以來的態度,便是有違親衛條例, 也頂著處分應了下來。


    親衛守則條例之一:除主上之令, 勿任人唯親, 這個親其實也包括了少主, 也就是說,武景同其實也唿不動他們,淩湙按理就更不該張口, 可如今情勢須臾萬變,再捏著分寸死磕,便顯出了不合時宜的僵化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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