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雞作為最後的殺手鐧,之前一直被秘密關押在小帳內,隻有鄂魯和其身邊的親信,才知道他真正的來歷,奈何此次出城,鄂魯沒料自己竟會一去不迴,隻留了一員親信副將看守,對其餘將領卻一律解釋為,麽雞是他從部族裏早挑出來培養,專門用來殺烏崈的死士。


    他也不敢將與邊城城主秘密私會的事,大肆宣揚,甚至為了保密,還故意誇大了麽雞的身份。


    杜漪借著淩湙還在牧畜營時,跟著牛馬一道入了城,之後便一直在牧畜營裏與旁人當奴隸,淩湙策反了鄂魯的厭奴探馬後,將之交予了杜漪聯繫,在鄂魯與其親信皆亡的第一時間,他便得到了消息,帶著這名探馬四下聯繫餘部,串聯他們跟進城的自己人,在烏崈圖霆逼宮進駐城主府時,一舉將麽雞推了出來,並為了剪除後患,冒充烏崈的人,將看守麽雞的副將殺了個不剩。


    如此,在一係列的操作謀劃下,鄂魯一方的剩餘兵力,竟成了以麽雞打頭的領銜者,羌族餘兵拱衛著麽雞身後,聽杜漪煽動,更堅定了烏崈圖霆暗害他們六王與將軍的事實,整個城內氣氛日漸緊張不安,到蕭嬋出城時,兩族兵勇已經發生大小摩擦六七起,死傷數呈遞增狀。


    淩湙拍了下信紙邊沿,笑的眸光呈亮,「好,小杜子這次幹的不錯。」


    時機掐的剛剛好,也非常的會借勢,屬於他們這一波人裏的腦力擔當了,不愧是將門之後。


    或許不用等他迴去,這城就可以奪了。


    隻是烏崈圖霆現在還不能死,他得用他吊薑天磊。


    而幾乎在蕭嬋到達的同一天,薑天磊的大船也靠了岸。


    蕭嬋一身紅袍大氅,手握馬鞭的從馬上跳下來,望著簡陋之所皺眉,「為何不進南川府?」


    淩湙望著戰鼓旌旗喧囂處,眼神都沒給蕭嬋一個,反問道,「郡主是要主動送上門?」


    蕭嬋怒眼圓睜,「放肆,塬日鉉,注意你的言辭,別以為你此迴立了功,就可以對本郡主無禮。」


    淩湙扭了半個身位,假意欠身,「對不住,蕭郡主,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樁不太開心的事,確實無意冒犯。」


    蕭嬋挑眉,「什麽事?」


    淩湙搖頭,似不願迴想,轉移話題道,「我已將你到此的消息,送進了南川府,那孫副將想來會報給薑天磊知曉的,郡主安心等著就是。」


    蕭嬋點頭,無聊的甩著馬鞭子,又起一題,「聽說突峪已進了城?那他會不會……」


    「不會,我陳兵城外的目地,就是要告訴薑天磊,誰才有資格與他對話,弱者,沒有請見權,突峪絕對不會比你先見到那姓薑的。」


    這話撂過的第二日,淩湙便收到了孫副將的傳信,說他們的新將領要見他,以及蕭郡主。


    ……


    南川府在望,淩湙於馬上昂首,目光直直與城上一人對上,江州頂極豪族裏養出來的嫡長子,氣度果然透著無尚尊貴氣,一舉一動間端的儀表儀態皆灼灼亮人眼,蕭嬋幾乎一眼便亮了眸,帷帽下的紅唇輕抿,連攥著馬鞭的手都藏進了長袖內。


    淩湙嗬一聲輕笑,壓低腔調調侃,「這就看上了?」


    繼而似保證般的輕嘆,「放心,屬下定盡力幫郡主促成美事。」


    218. 第二百一十八章 臉真大!


    盡管淩湙已經從武景同的信裏得知, 薑天磊的生辰年歲,可當真見到人的時候,仍不免為那富貴鄉裏養人的事實驚嘆。


    年近四旬的薑天磊, 身姿挺拔,麵白無須,寬肩窄腰, 最惹人注目的是那身儀態,全無中年發福跡象,一身錦衣長袍, 腰佩寶石玉劍,目若漆染, 望之溫潤。


    與京畿流行的男子三十蓄鬚不同,江州男子六旬方蓄, 他們的衣食住行格外精緻講究, 許多佩飾甚比女人還排場講等級, 就武景同信中迴憶十年前,往江州相親那一截遭遇, 說最多的便是那邊十五六少年簪花敷粉之事。


    看到薑天磊那比女人麵皮還細膩的臉, 淩湙便是沒親見過江州風貌,也能想像出那邊的文化流行趨勢, 大抵逃不過以贏白嬌弱為賞美標準。


    長的是個男人框架, 講究起來卻能令女人汗顏,怪不得武景同提起來, 便一副吞了屎頭蒼蠅的模樣。


    這簡直是對風沙侵襲,受日曬雨淋,天半月才洗一迴澡的糙老爺們,是種降維嘲諷。


    淩湙很敏銳的察覺到了, 身邊蕭嬋自愧不如的羞惱,頭上帷帽久久不願摘下,透薄紗細凝,竟瞧見了她貝齒輕抿,微有緊張不安感。


    真有意思,不過才是初見,就這樣一副被勾的五迷道的樣子,這小白臉的殺傷力,真古今通吃。


    哦,不對,該叫老白臉,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最具魅力值的吸花癡年紀。


    他卻是忘了,自己也有過奶白期,不過邊城十餘年,日夜風來雨去,便是天生冷白皮,也禁不住這樣糟踐,一身皮相越發往健康色上轉,但較之土生土長的北境人,他仍是較白皙那一類的,與江州男子崇尚的蒼白,有著健朗與贏弱的區分,非要用物比擬的話,當是羊脂白玉與透明瑪瑙石的區別。


    薑天磊的這種溫潤儒雅色調,看著不似來領兵剿匪的,跟出門狩獵遊玩一樣,帶著點懶散的慢不經心。


    東線匪患實際已除,可因為事先封鎖了消息,戰報並未往京中發,江州這邊自然也得不到撤兵旨意,又加之前將領之死,這會兒便憋著勁的找仇報,淩湙為讓江州這邊產生迫切感,硬讓武景同又帶人披上了叛民軍的衣裳,不時帶人來騷擾一番,向朝廷與江州展現東線叛民城的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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