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嘿嘿嘿嘿,我終於又能跟你一起打仗了。」


    他蹦跳著上前替淩湙牽馬,個頭竄的比淩湙還魁梧,鐵塔似的杵在那裏,擋了他身後一矮小個的人形,淩湙歪頭去看,就迎上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全無眼白的那種漆黑,正努力牽著兩邊嘴角朝他笑。


    「嫚嫚,你怎麽跟來了?我讓人送你迴家。」


    淩嫚眨著眼睛,慢半拍的搖頭,指著麽雞,又指著淩湙,「要……跟五哥哥……打仗去,一起……去。」


    淩湙從馬上跳下來,彎腰將其抱起來,邊顛了顛份量,邊往湖邊篝火處走,「不行,打仗很危險,你太小了,不能去。」


    淩嫚自作了藥人後,就停止了生長,身體一直停留在五歲半,軟綿綿的,叫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


    可他的好意,卻迎來了小女孩的抗議,掙紮著扭身從淩湙身上下來,掉頭就跑到了麽雞麵前,張開雙手仰頭,「抱,打。」


    麽雞撓頭,有點不敢看淩湙,小心的,用自以為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不是說了,這是咱倆的秘密麽?叫主子知道,會打死我的。」


    可惜淩嫚聽不懂,隻歪著頭再一次強調,並且聲音大了一倍多,「抱,打。」


    淩湙接了酉一捧來的溫水,皺眉望著他倆,「是有什麽事不能叫我知道?」


    麽雞抖了一下,望著矮小的淩嫚無奈道,「你要害死我。」


    但還是蹲了下來,淩嫚則毫不客氣的踩著他的腿,爬坐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架勢居然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淩湙就著手中的碗邊喝水邊等,就見麽雞在空出來的一塊地上擺好架勢,爾後喊了他隊裏的杜猗和梁鰍,「來吧!像在斑禿山訓練的那樣練一迴。」


    杜猗和梁鰍覷著淩湙的麵容,摸著鼻子,各提了刀上前,兩人麵麵相覷,小聲提醒,「刀頭,真來啊?」


    不怕主子打你個半死啊!


    麽雞無奈的往自己頭頂上指了指,「你們倒是讓這小祖宗下來啊?」


    二人不再言語,在圍攏過來的各陣列頭頭眼裏擺開架勢,大喝一聲,「那我們可真來了?」


    喊完就抬了各自手中的刀,朝麽雞劈去,此時淩湙再看不出什麽就有鬼了,這完全就是當年他身量不足時,與麽雞想出來的作戰方式,二人作一身,上攻下守,打天子渡,打杜曜堅時的戰術。


    便是淩嫚手中突然抽出的鞭子,都是他當年使的那一條,後來送給淩嫚作防身用的。


    這下好了,麽雞還是那個麽雞,他脖子上的小人卻換成了淩嫚,小小人兒將條鞭子甩的密不透風,又有麽雞的長刀相助,縱是麵對杜猗和梁鰍兩名壯漢,戰勢居然不落下風。


    淩湙邊看邊點頭,繞著場邊走了一圈,爾後又點了兩個人,「鄭高達,韓崝,一起上去試試。」


    韓崝已經正式接了左隴衛千戶職,隻不過他這個職是不在冊的實職,畢竟在朝廷眼中,他還是個罪人。


    淩湙讓紀立春在軍將冊上寫了個莫須有的假名,隻要兵部沒人下來核實,誰知道正經坐在千戶位上的是誰?反正大徵朝各地吃空餉的賊多,不差他這一個弄虛作假的。


    二人聽令拔刀,無二話的跳入戰圈,讓本來還遊刃有餘的戰局,出現了一瞬間的傾倒,麽雞揮刀掃出一圈,打的幾人下盤急撤,卻在互相適應後,由四麵不露縫隙的揮刀急攻,淩嫚見麽雞四麵受敵,一手按了麽雞的腦袋站起,小腳點著他腦袋,就著揮出的刀背去勢,踩著淩空飛出,朝著四人麵部踢去,一個迴合後,以鞭為繩又搭著刀背踩迴了麽雞肩上。


    配合的默契十足,顯然是練過的。


    淩湙點頭,敲了敲自己的刀鞘,「行了,跑了一路,都坐下歇歇,你、你們兩個過來,給我說說,什麽時候開始打配合的?」


    麽雞摸著腦袋,扛著淩嫚坐到了淩湙對麵,小心翼翼道,「沒想打配合,我哄她玩的,結果她居然玩上心了,練啊練的,就成這樣了。」說著還無奈的攤了攤手。


    淩湙招手讓淩嫚到他身邊,摸著她的頭問,「怎麽想起來的?」


    現在想想,她之前吵著要找麽雞玩,就不是一時興起了。


    淩嫚抬頭與淩湙對視,「師傅教的,她說人沒有利用價值會被拋棄,嫚兒不想被五哥哥拋棄。」


    淩湙麵色不動,心中卻是生了氣,暗道左姬燐那邊看來是要重新整頓了,少用他們族裏的觀念來控製人,又或者,這隻是淩嫚師傅閆雀的個人想法,迴頭得去和她聊聊。


    哪能這麽教小孩?


    「哥哥不會拋棄我們嫚嫚的,乖,我讓人送你迴去,涼州祖母一個人在府裏,寂寞的很,你去陪陪她?」


    麵對這麽個小人,淩湙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放輕,揉著她的小腦袋嘆氣,這要是個好好的正常的小姑娘,此時該是青春飛揚期,可偏造化弄人,等他迴轉邊城時,這孩子已經成了藥人,沒辦法恢復如常了。


    而且她還聽不得母親二字,淩湙第一次帶她去見陳氏時,讓她管陳氏叫母親,結果卻刺激的她發了狂,差點拔刀傷了人,爾後再給她介紹人時,便一律繞開母親這個稱謂,且陳氏的年紀擺在那,叫一聲祖母也是可以的。


    至於她真正的祖母,和淩家那一幫子人,卻是叫她忘的一幹二淨,誰也不記得了。


    淩嫚搖頭,就著淩湙的碗埋頭喝水,喝飽後才抹了嘴道,「等我幫哥哥打了勝戰,再迴去陪祖母,我跟祖母說了,我要保護哥哥,我肯定對哥哥很有用很有用。」說完還重重的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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