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景同,「小五,是不是還有人沒來得及出京?小鰍子是不是落京裏了?我、不行,他也是為救我而來的,我們不能丟下他,我、你給我幾個人,我迴去救他。」


    淩湙摁住了他的胳膊,「急什麽,我有說他在哪麽?就瞎猜。」


    武景同靜了下來,淩湙這才道,「他另有任務,等做完了自會來找我們匯合,放心,他沒事。」


    胡濟安總聽淩湙提及祭祀儀典,此時心中一動,便有了些猜測,梁鰍他沒見過,但從武景同的態度來看,當也是淩湙親信,如此,應該是派去皇陵那邊了。


    酉二和酉五手裏各抱了一個孩子,遠遠的朝淩湙走來,武景同瞪大了眼睛,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震驚不亞於第一次與淩湙交手,卻堪堪打成平手時的樣子,聲都不成調了,「這……這……雙生子?」


    淩湙恍然,他卻是忘了給武景同分說閔仁遺孤的事,所以至今,武景同也隻知有淩氏子占了他身份的事。


    「怎麽出來了?」淩湙望著兩張一路顛簸,顯得有些萎靡的臉問。


    酉二懷裏的淩譽撐著精神,問,「你打算帶我們去哪?」


    淩彥培則一臉仇視的看著他,「我不要跟你去邊城,我要留在京裏。」


    淩湙挑眉,望向淩譽,「你呢?」


    淩譽扭臉望著一地血水,不假思索道,「我願意跟你去邊城。」


    淩彥培轉眼瞪著他,「你瘋了?那是什麽地方,你去是想死麽?」


    淩譽不理他,隻望著淩湙,「你敢帶我去麽?」


    淩湙笑了笑,點頭又搖頭,嘆道,「你很清楚,我不會帶你去,這和敢不敢無關,而是不能,你不能去。」


    淩譽歪頭笑了,點著腦袋道,「我猜也是,你對我們當有別的安排。」


    淩彥培氣的在酉五懷裏掙紮,怒吼出聲,「賊子小人,你不講信用,我曾祖母與你的……」


    淩湙噓了一聲,輕聲道,「你聲音再大點,三裏地外都有人能聽見你是誰,你曾祖母是誰,淩彥培,別讓你曾祖父和祖父的選擇,顯得成了笑話,安靜!」


    淩彥培一瞬間卡了殼,眼眶通紅,憋的身體發抖,卻當真安靜了下來,淩譽傾身拍了拍他,安慰道,「沒事,他不會帶你去邊城的。」


    淩湙點頭,望著京畿方向,「我會送你們迴去的,隻是,你們會分開,淩譽,你猜到了吧?」


    淩譽也望向京畿方向,點頭道,「有點猜測,卻不知準不準。」


    淩湙笑望向他,「那你說說?」


    淩譽揪著耳邊的頭髮道,「你要送我們其中一人,到皇帝身邊去。」


    淩彥培瞬間直了身體,眼睛跟著瞪大,緊迫的盯著淩湙,便看見淩湙讚許的點頭擊掌,「是,你很聰明,淩譽,你非常聰明。」


    淩譽笑笑,窩在酉二懷裏打哈欠,「聰明人死的早,當然,我說的是我自己。」


    淩湙點頭,一臉嚴肅,「所以,你得活著,活的好,活的讓所有人視為希望。」


    淩譽愣了一下,認真的望著淩湙,「你要我怎麽活?」


    淩湙定定的與他對視,「我要你光明正大的,活在所有人的眼睛裏,讓滿京的世家勛貴以你為尊,你能做到麽?」


    淩譽快速的望了一眼淩彥培,「他呢?」


    淩湙轉臉望向淩彥培,「他會代替你,入宮,成為皇帝手中製衡文殊閣的底牌。」


    既然能有真假寧氏子,當然也能有真假太子遺孤。


    他要把淩氏子送到皇帝手裏,以假亂真,讓皇帝以為拿到了文殊閣的把柄,等文殊閣把真太子遺孤培養成才,逼宮篡位的時候,祭出與其長相一樣的淩氏子混淆世人眼,屆時,在沒有十足證據證明誰才是閔仁遺孤的前提下,聖意□□就是贏家。


    而反之,文殊閣自以為拿著真遺孤就穩贏的局麵,將會被這隱藏的彩蛋攪黃,徹底在世人眼裏,成為禍亂朝綱的亂臣賊子。


    淩譽有些不忍,望向淩彥培,「你……你願意入宮麽?」


    淩彥培瞪大了眼睛,並沒反應過來,隻條件反射的點了頭,「願意。」


    成為皇孫,接受皇儲教養,比在寧侯府有一日沒一日的學習強多了。


    淩湙笑嗬嗬的看了淩譽一眼,並未揭穿他的小心思,當然,他自己也不可能說穿。


    兩人都清楚淩彥培入宮後會遭遇什麽,不會有皇子教養,好的生活條件,更不會有與身份對等的尊重。


    他會被皇帝圈養,在文殊閣有異動之前,都會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冷宮中,不會死,卻也不會好過。


    可這是他自己願意選擇的路,也比待在寧侯府裏有性命保障的多。


    到二人被抱走好一會兒,胡濟安方迴過神來,喘了好大一口氣,隻感覺後背一陣冷汗,額上涼感十足。


    這是他頭一次直麵淩譽的聰慧,甚有一種惋惜之意,好半晌才感嘆出聲,「太可惜了。」


    若閔仁不死,大徵兩代儲君人選,當不作他愁,國力當有扭轉之機。


    真是可惜了。


    淩湙抿唇,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道,「父債子償,多麽可笑,可事實是,我們都得為父輩的混帳行為買單,逃不了他們,亦逃不了我,從當今虎毒噬子開始,大徵就沒有前景可言了。」


    他本來是沒想將人送一個給皇帝的。


    是關謖的借刀殺人,讓他生了防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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