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揉著額頭,剛要擺手攆人出去,這就是她不願搭理庶房的原因,整個無理攪三分,你說東西他扯閑的賴皮樣,她真的無意管教這種人,攆走是圖耳根清靜的最快方式。


    隻她手剛抬起,便聽四周錚的響起一片刀鞘出刃的聲音,金戈鳴、白刃出,院周肅殺風起,瞬間斬淨一切聲息。


    淩湙一聲未出,隻抬腳一步一步的,似碾在眾人心頭似的,踩著一地被掐了脖頸的嘈雜,慢慢踱到了陳氏身邊。


    清泠泠的眼神掃了一圈,抬手安撫的摩搓了下陳氏的薄肩,攸而扭頭麵向眾人,「寧氏家規,公然與主母叫囂者,鞭二十,摑五嘴,視情節輕重可酌情增減,袁隊長,上刑,男鞭三十,女摑十嘴,重罰。」


    袁來運上前拱手,二話不說就招了人上前,將二房兩口子拖至院中心處,四房夫妻享受連帶處分,一個領受十五鞭子,一個掌嘴五下。


    真格一動,整個院子除了唿痛求饒聲,再沒了令人頭疼的爭吵聲,除了陳氏和怡華公主,其他人都對這麵生的小公子生出訝色,完全不知他的身份來歷,竟能在侯府後院發號施令。


    兩對夫妻被壓著動彈不得,再沒了之前吵鬧的精神。


    所有人皆麵色驚惶的注視著麵無表情的淩湙,隻見他半擋在陳氏身前,召令府衛亮刀兵如臂使指般從容、冷戾,便連聲音都如冰稜子般戳人,「寧氏宗族自立祠日起,以孝為先,以武為根,以德善兼容,以厚廉為美,以聞達舉世,以宏闊塑己……」


    滿院寧氏子瞬間感覺,目不能直視上首位的少年,紛紛垂了腦袋縮肩塌腰,有種被人擰了命門訓誡的壓迫感,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腳尖不自覺的想要往外移,卻又被身周府衛們手中雪亮的長刀所懾,便連受罰的兩房夫妻,都停止了唿叫,不敢再大聲喧譁製造噪音。


    淩湙冷眼巡視一周,冷冷的一聲輕哼,「爾等尚有幾分寧氏風骨?出了府門,有敢如祖輩般風光行走?便是在滿京的紈絝堆裏,你們是能領眾而出,還是隻能夾著尾巴,與人做狗腿?」


    一院隻剩了雪白脖頸的寧氏子們,個個被訓的沒了聲,便是寧振鴻也隻剩了滿心悲涼。


    寧氏的沒落,便是因了後繼無人,隨著家財散盡,享受慣了的寧氏族人,便徹底成了別人愚弄的對象,所有祖輩榮耀,都叫子孫們給敗的一幹二淨,最終被人給踩在腳底,踐踏成泥。


    淩湙的聲音拉迴了寧振鴻的悲嗆,抬眼望向上首昂然而立的五叔,寧振鴻突然熱意上湧,眼中淚水蓬然而出,膝一軟便跪了下去,「五……叔,侄兒多謝叔叔教誨,謝叔叔肯為我等不孝子侄費心耗力,侄兒定努力進學,為祖上重奪榮光,不教祖上基業毀於我輩之手,侄兒懇請叔叔多多鞭策我等,不吝指點我等行止規範。」


    他記著淩湙上京不能暴露,咽了脫口而出的五字,隻口稱叔叔,卻也不提是哪裏的叔叔,讓左右兄弟集體蒙圈,而近來一直與他親近的寧振熙,也有樣學樣,噗通一聲跪下,也脆生生的跟著學舌,「請叔叔指點!」


    寧振鴻是世子寧晏的獨子,若無意外,這整個侯府都將是他的,近日又常駐陳氏院中,在其餘房頭的認知裏,他的消息當準確無疑。


    他說眼前這冷眉冷眼之人是叔叔,那剩下的寧氏子們,就個個不敢置疑,眼見陳氏都默認了後,大眼瞪小眼之下,紛紛軟了膝蓋相繼跪下。


    寧琅神色激動,期待的望著淩湙,他再次體會到了溢滿全身的威望,而這些,隻有眼前的五弟獨有。


    淩湙眉頭皺的打結,迎著陳氏拋來的期盼目光,緩緩搖頭,「我沒空,且我不會在京中久待。」


    陳氏愣了一瞬,神色驅至黯然,嘴唇蠕動,「哦、對,是了,我、我給忘了。」


    她是那樣期望著淩湙能留下,哪怕要用這一攤子的爛事挽留。


    寧振鴻急了,這一門兄弟上輩子就因懶散墮落,走了窮途,後來五叔入京,他們仗著同宗同族,意圖扒上五叔吸血,結果叫五叔全給綁了送進西山礦打鐵。


    他永遠的記得五叔說過的話,沒有人能憑一身血脈沾他便宜,尤其是沒交情的同族,敢來仗著姓氏打秋風,就得有被丟去吃苦的自覺。


    若從現在開始,就讓這些兄弟在五叔眼皮底下晃蕩,哪怕五叔無意管教,至少能混個臉熟,等日子一久,憑五叔的性情,總能從手指縫裏漏點本事,那等日後變故發生時,不至於滿門覆滅。


    寧振鴻眼神焦急的在眾兄弟臉上掃過,直到掃見寧振雄,心尖陡然一跳。


    上一世寧振雄是做了京畿總督樊域的狗腿的,寧家被抄時,甚至是他親自踢開的大門,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庶出大哥,是被親生父母給逼離的家。


    他不記得這個大哥離家的日子,卻知道前世他與五叔沒有這麽早的遇上過,所以,這一世也該有所不同了。


    寧振鴻劈頭就對寧振雄道,「大哥,快給叔叔磕頭,求他,求他教你,隻有他教了你,你才能出頭,才能在二叔二嬸麵前揚眉吐氣,快磕頭。」


    寧振雄仰頭望向淩湙,那四周聽令施為的府衛,被府衛按著打到不敢吭聲的父母,以及眼前人不動聲色間就控製住場麵的威懾力,早激的他滿心震動,到寧振鴻指點般發令,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求叔叔收下侄兒,侄兒愚鈍,但有吩咐,無敢不從。」說著一個重重的腦袋就磕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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