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位誘人,沒料對於這麽小的孩子,也這樣具有誘惑力,淩湙撫著麵前疼出一臉生理眼淚的孩童,嘆氣道,「那位子有什麽好的?終身困厄其上,不得自由,你好容易沒有生在那塊玉蝶上,不然,你當你能平安長大?你生父那般驚才之輩,都沒能等到登基呢!你怎麽就能肯定,自己一定能登上去?小傻子。」


    陳氏忍著心悸上前,捧了淩譽的臉細細查看,半晌,才捂著心口狂喘,摸著淩譽的臉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良久,終摩搓著他的發頂道,「你跟你生身父親,倒是都隨了先皇後的相貌,好孩子,你若願意,我可以替你與先皇後母家那邊牽個線,你長似褚家人,便是隨了他家的姓氏,也無人會懷疑的。」


    淩湙心中一動,此時方隱約想起,先皇後乃他那位姑祖母先寧太後所指,便道,「娘認識先皇後母家之人?」


    陳氏愣了一下,方點頭嘆道,「與咱們家也是一門老親呢!」


    淩湙:……算了,就不該問。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用自己引蛇出洞,幹掉……


    淩湙讓酉二酉五將兩人送迴去。


    最近兩三天輪到淩譽居住在寧侯府, 充當寧五公子,而淩彥培住的地方,在城南牌樓街內,一處深藏於鬧市的小四合院內, 酉二酉五查過, 那處小院乃屬段大學士私產, 裏裏外外翻了一遍, 並未發現淩譽說的密室之地,又根據淩譽小細節的補充,他們肯定, 這處院子並非淩譽早前呆的地方, 他是後來才被安排進去住的。


    也就是從李代桃僵之法開始時,淩譽就已經由暗轉明,出了一開始呆過的, 類似地牢般的洞室。


    那些人為了把關係網縮在一指圈內,顯露於人前的脈落線上,目前能數得上號的,隻有段大學士,而寧侯府在接納淩家子時, 就已經卷進了復辟閔仁遺孤案的旋渦裏。


    但近一年的深挖, 也不是全無所獲,酉五隱在段大學士上下朝, 甚至連如廁都不放過的路上,終於在大半年後, 探知了他更深層的癖好。


    那樣一個滿腹學問,受仕林推崇的文人雅士,背地裏, 竟是個喜弄人/妻之徒,每次藉由各家宴請之機,他總能獵到貪慕他才情,滿眼殷切之思的貴門少婦,年歲在雙十至三十五之間門,來者不拒。


    酉五第一次撞見他在廁室內,將主家的兒媳婦壓在屏風壁上,調情運動時,差點沒從偷窺的房樑上栽下來。


    豪門勛貴家的廁室,可不是貧家陋室那樣髒臭不堪,人家是有一處專門的小院,置了專職灑掃仆奴,內裏布有香湯浴,歡喜床的,而陪客的家妓隨叫隨到,主打一個讓來賓盡興的宗旨,安排的那叫一個周到。


    段大學士就利用了廁室排布上的漏洞,前前後後睡了不下三十名貴婦,而這些人的父兄夫婿,盡皆與他同朝為官,有的甚至還有合作關係,而其中最令人瞠目的,一個婦人身份,則是當朝閣首聞高卓的長孫媳婦。


    淩湙點著手指思索,眉鋒舒展並不過於焦灼,哪怕淩譽走前仍試圖與他叫囂,威脅他爆他身份之言,也沒令他有多餘氣惱情緒,像看個胡鬧的孩童似的,一句話便打發了他,「陛下若是知道你的存在,你猜你能不能活?」


    笑死,在寧侯公子被掉包出去,頂了罪子身份一事上,禦座上的皇帝隻會撫掌大樂,然後藉機將寧侯府上下抹成白板,攆出京畿。


    他永遠不吝給先寧太後的族人,找一些芝麻大的小事貶斥,若真有這麽大一個把柄在手,你猜他能做到什麽地步?


    抹成白板,都是克製的顧及著先寧太後的顏麵了。


    淩譽叫他說的身體發抖,若在時機不成熟時,叫陛下知道了他的存在,基本也就沒有他的以後了,這就是那些人一直藏著他的原因。


    閔仁太子去世才沒幾年,陛下也沒到皇子俱不頂用,後而追憶閔仁才德的後悔潮中,他此時的出現,不會有祖孫相認的和樂,隻有皇帝被打臉的憤怒。


    所以,在三位皇子沒有徹底完蛋之前,他都不能現身,而淩湙已經表明了,他將暗地裏幫扶一位皇子勝出,搶占東宮之位,更拉長了他處於被動位期限,俱無可轉圜餘地。


    淩譽是拖著腳步離開的,淩彥培更苦了臉不高興,二人都轉著心眼,想著能不能將淩湙來京的事透露給段大學士知道,利用那些人對淩湙的忌憚,幹掉他,然而,誠如淩湙所言,隻要先寧太後的牌位,一日受著皇帝的祭奠,寧侯府便不會有抄家滅族風險,他單蹦一個的孤身小兒,京畿裏來去自由,那些人要幹掉他,他倒還指望能用自己引蛇出洞,幹掉那些人呢!


    復辟閔仁遺孤案裏,目前僅止有段大學士和寧侯府是浮於水麵的,其他關係網都潛藏在冰山下,那些人奸詐的甩出這麽點子人,打一開始就存了以小搏大的心,就算是失敗,頂多是又一個淩府被抄家滅族而已。


    所以,抽絲剝繭下來,就叫人很難不懷疑,段大學士偷人/妻之舉,似有不滿報復之嫌。


    憑什麽大家謀的是同一件大事,卻要把他擺明麵上,承受陰謀泄漏後的殺頭風險?


    他這末日狂歡一般的獵艷之舉,能叫知情人贊他一句才子風流,卻讓淩湙窺視出了另一條蹊徑。


    淩湙站在窗外,望著天上白慘的月光,喃喃盤算,「他若真是個來者不拒的,為何不碰自家姻親範圍內的婦人?」


    酉二低頭垂手恭侍一側,酉五去分別將淩譽淩彥培二人送走,他小聲遞話,「是顧著親戚情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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