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旁邊人嘀咕道,「這裏原來是不是厭民城?還是我記錯了?」沒記錯,他們邊說話邊策馬,沒注意就進了城外三丈處的安全距離。


    霎時,整座堡樓動了起來,所有用板子擋住的窗口,同時亮出了刺人眼的光亮,耀眼的陽光被鏡光折射進靠前的敵騎,讓這些人條件反射的閉了眼,再之後,就是一波箭雨從天而降,兜頭紮進了城樓前的敵騎身上。


    淩湙隔著哨眼,與齊葙一左一右的看著城下戰役,就見第一波箭雨後,還能動的敵騎已經亂了陣腳,蒙著頭找不到方向似的轉,眼睛被強光刺的仍舊睜不開,嘴裏嚷嚷著撤退的話,然而,人撞人馬踢馬,一片嘈雜。


    二百人小隊,根本用不上幾輪鏡窗,由甲一領著身後的騎兵營,做了最後的收割工作,也就半個時辰,這股小隊就沒了。


    戰後清點工作已經被殷子霽分了工,搬屍體的,拆甲冑、撿兵器牽馬的,在甲一收隊迴城時,兩撥僱傭的後勤百姓就有條不紊的幹了起來,摸屍得到的銀子殷子霽是不收的,統歸這些人所有,因而,這項工作招人時,報名者非常踴躍。


    邊城自這日起,開始不斷接待遊蕩到這邊的小股敵騎,人頭堆了小山高,然後,隔三差五的,鄭高達就帶人來收人頭,左右隴衛和奇林衛往上報人頭功的頻率開始增多,而偏偏涼州衛那邊,拒敵守城到顆粒無收。


    紀立春人都傻了,捏著隴西府各衛遞上來的人頭功冊子,與他身邊的副將大眼瞪小眼。


    而隨州的周延朝最近也很生疑惑,與身邊的副將在書房裏說著最近形勢,最後道,「涼州衛那邊怎麽迴事?自己都無兵可出,卻把個邊城護的嚴嚴實實,放了幾股敵騎過去,邊城還是一點消息沒有?」


    他那副將也搖頭,望了周延朝一眼,「我找人跟蹤過,那些敵騎進了隴西,就沒出來過,涼王帳那邊已經起了疑心,好似要派大軍過去探探。」


    前前後後失了近七千鐵騎,再心大的將領也該心生警惕了。


    周延朝沉了臉,一張還算俊秀的臉陰沉滴水,聲音也沉冷的可怕,「他命真大。」


    那副將顯然是他心腹,也同意的點了點頭,「誰能想到呢?他居然一直躲在登城,如今去了邊城,好懸叫我們找到機會了,將軍,不若屬下再帶人去一次?上迴能叫他偷生,這次指定不會再讓他跑了。」


    周延朝頓了一下,搖頭道,「他並不知道斷他腿的人是我,你去了,若事情沒成,我不就站在明處了?你我不能動,且大帥如今深信於我,等他去了京畿,中軍帳必然會交由我暫時把持,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引出事端,再忍忍。」


    齊葙也在同淩湙說著周延朝,「他治軍嚴苛,對人對己都幾不容情,我雖不大認同他的做事方式,但就他本人的能力而言,是個能任一州軍務的將才,我與他在中軍帳時處的不錯,雖偶有排兵布陣上的爭執,大體上卻沒什麽過節,他這人沉悶,那時候愛跟在我後頭較勁,愣頭青一樣的叫老兵欺負了也不說,對大帥尤其忠心,是個能為大帥衝鋒陷陣的狠人,大帥能把中軍帳的指揮權交由他暫時代管,他肯定不會有故意放敵騎禍害涼州衛之心,需知涼州衛一破,大帥上京後的行事會更陷入背動,他不敢的。」


    淩湙敲擊著桌幾,皺眉,實在是最近來的涼羌鐵騎太過頻繁了,好似是專門衝著邊城來似的,一波又一波的沒完沒了,他抓了幾個活口準備給左姬燐煉藥人,送去之前,當然得拷打逼問一些戰事消息,結果,那幾個涼羌士兵居然說是,太郯坡那邊有一條通往邊城來的口子沒紮緊,他們本意是想繞去涼州衛的。


    那一道口子直通隴西,邊城就在眼前,他們踩慣了,想著來也來了,且聽最近幾個州內傳出的消息,說是邊城來了個能人,把邊城搞的富裕極了,這麽便宜的事不占也不是他們的風格,如此,凡是到了隴西府地界上的涼羌鐵騎,多是想往邊城來看一看,摟一把意外之財的。


    沒料把命摟沒了。


    所以,太郯坡的口子是故意沒紮緊,還是有人刻意放的漏?


    這才引起了這場談話,但從齊葙的口裏,能聽出他對周延朝的欣賞,不大願意相信那幾個涼羌士兵的供詞。


    淩湙思索了一番也不得解,確實,周延朝跟涼州衛,以及他們這邊幾無接觸,他沒有針對這裏的理由。


    可這一波波消失的敵騎,會很容易引起太郯坡大軍的注意,打亂了他原本想偷偷發財的部署。


    齊葙見他愁眉不得解,便道,「要不要我去信跟周延朝說說?」


    上次因為登城和武景同的事,他沒去成隨州,隻讓人帶了印信,後周延朝也給他迴了信,說抽空來看他,卻一直因著大小事沒能來成,這次若有機會,兩人應當是能見上了。


    淩湙暫時也沒什麽辦法,便點了頭,「把那幾個涼羌士兵的供詞一併給他送去,讓他把太郯坡紮緊了,還有,如果看到有大股敵騎往我們這邊來,請他密切關注,並隨時支援,說一說涼州衛的情況。」


    尼瑪玩脫了,你家大帥的命就沒了。


    他等著紀立春來信求救,結果敵騎全特麽跑邊城來打野了,害他連城都離不開,這叫什麽事?


    紀立春決定給淩湙去封信,探一探這些人頭功的來路,實在是這些人報上來的數,分配的太均勻了。


    一個衛幾千,連沒有千總領頭的左隴衛都有人頭功,太詭異了,隻能讓他想到背後有人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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