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景同沒說話,心裏極為矛盾,臉都為難的皺成了一團,「……可她輩分太小了,我若娶了她,那咱倆不得差輩了?介時我管你叫叔?」


    淩湙噗一下笑眯了眼,邊笑邊點頭,「那是自然,若真成了,你可不得管我叫叔?且我也不是指著她來占你便宜,而是覺得她應該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


    一個掉出勛貴行列的沒落武將家的姑娘,不會成為高門貴女的目標,武景同又沒長的貌比潘安,引不來為他爭風吃醋的後宅之爭,娶婦後的日子,當能淹沒在形形色色的大會小宴裏,附合他低調避禍的心理。


    武景同倒底沒拒絕淩湙的提議,因為能叫他提出來的姑娘,定然有其過人之處,他相信淩湙在這方麵的人品,不至於真為了占他便宜提個小輩來坑他,如此,便正色道,「那我迴去與父親母親商議一下,他們若無異議,等我進京時,就往鎮國將軍府裏去一趟。」


    淩湙點頭,也不糾結這親事能不能成,反正成不成的都不影響他和武景同的關係,隻囑咐他道,「寧侯府那邊你無需去拜會,就是萬一與鎮國將軍府的親事成了,也別提我的名字,切記不要叫人知道你認得我,若我有事找你,我自會派人私下裏聯繫,嗯,最後就是,在檢舉黃銘焦的過程中,順便把我大哥的職抹了。」


    寧振鴻來信了,說他爹在宗正寺謀了個六品宗丞的官,替皇帝掌族親藉冊,錄婚喪嫁娶之事。


    淩湙都驚呆了,不知道他是怎麽鑽營的,竟然鑽到皇帝眼皮子底下去了。


    寧晏,你是不是傻?真就那麽想當官麽?竟然拿命去賭。


    淩湙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正好武景同要進京,幹脆趁著搞黃銘焦的時候,順帶的把他搞迴家蹲著去,別特麽的一天天往外頭蹦,迴頭帶累的他娘跟後頭受苦。


    武景同知他家的糟汙事,一時頗為同情的拍了拍他,兩人在城門樓上吹夠了風,便相攜著往城內走,半暗的街巷上燈火漸起,並州的初一、十五不禁宵,今剛好是十五,趁晚出來做生意和遊玩的人陸續上街,一路走過,各吃食攤點上漸漸圍滿了人。


    淩湙少有這樣閑暇時,走在武景同身邊不時觀察著左右行人,見他們不慌不忙逛著的樣子,竟丁點沒因為城外陳列的兵陣焦慮,巡夜的城衛在街頭巷尾站崗,馬車被攔在街道以外,酒樓二層的圍欄上坐滿了人,白天沒聽夠小戲的,夜晚竟也興致不減,就是坐不起包廂的,也願意花兩文銀買一碗酒,蹲在牆根底下聽,整個並州安寧祥和,且富裕。


    武景同側耳聽著酒樓內傳出的小戲聲,笑著調侃淩湙,「你這一舉,著實把那範林譯弄的名聲掃地,他如今躲在官棧裏都不敢出了。」


    說是要找武大帥評理告狀,然而武大帥壓根沒見他,理由是忙著布兵控防,以監視豹子溝裏的涼羌騎兵們的異動,沒空聽他訴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小事,嘿!


    直氣的範林譯欲上表告武帥府毀他名譽,然而,信沒送出去,就又叫他追了迴來。


    無他,這等撲風捉影,對號入座的小事,即便上了表也動不到武帥府分毫,還會讓更多的人知道這齣小戲的存在,範林譯啞巴吃黃連,根本不敢經由他手的將小戲送進京,於是,隻能縮在官棧裏當鴕鳥,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的模樣。


    淩湙在街角一處的攤子上,竟看到了炸豆皮和炸豆渣餅,一鍋豆油擺在爐子上,不惜油的將切好的豆皮和做好的豆渣餅往裏放,一個油紙包裏五六片豆皮吆喝五文錢,一塊豆渣餅竟賣到了八文,再配上萬能調味料,一時間整片街角上的食客都被這處小攤子吸引,紛紛領著孩子女人圍了過來。


    武景同聞著飄香的豆渣餅,要拉著淩湙也去排隊,叫淩湙拒絕了。


    淩湙在等武景同買東西的當口,移了腳步去看旁邊的木刀槍,北境民風彪悍,小孩子的玩具也都以木製刀兵為主,這些個擺出來的木刀槍為防會戳傷劃到人,做的都是鈍口,淩湙仔細拿了一把在手裏觀看,除了手中的重量不對,其餘細節方麵,竟與鐵鑄的兵器差不離,可見做這個的木匠手工精巧且用心。


    他正細觀案上的每一把木刀木槍,卻突聽旁邊的巷裏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那聲音細且驚恐,混在街上的人聲裏不顯,再有巷裏燈光無法照及,雖能看出裏麵站了人,卻瞧不真切發生了何事,淩湙皺眉凝目看去,卻叫賣木刀槍的老漢拽了拽,小聲勸道,「小公子別管閑事,那是於總旗在教訓他家娘子,等他打過這一陣就沒事了。」


    說著搖了一下頭,嘴裏念道,「上個媳婦就叫他打沒了,這好容易撿了個不要錢的,又打,就天天懷疑他媳婦背著他勾搭別的男人,整天疑神疑鬼的,隻要看到有人跟他媳婦說話,不管什麽事,問也不問就先伸手打一頓,那小娘子也是遭罪,遇上誰不好,非得遇上他,好好一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生生叫他三天兩頭打的鼻青臉腫,哎,造孽哦!」


    暗巷裏開始往外斷斷續續傳出哭聲和求饒聲,淩湙皺眉,拎著把木槍往裏走,順手掏了一塊小銀角子給了攤主,那攤主跟後頭哎哎了兩聲意圖阻止,卻眨眼就見臉冷的小公子站到了於總旗麵前。


    淩湙上下打量了下一身酒氣的男人,杵著木槍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做什麽要打自己的媳婦?」


    那縮在牆根處的女人身形震動,埋著頭立時斷了哭聲,抱著胳膊就要往巷口外跑,卻叫擋在身側的男人一腳踢中腹部,嘴裏罵罵咧咧道,「跑什麽?心虛了?說,孩子是誰的?嗬,你可真有本事,連這麽小的公子也能勾搭上,我該怎麽誇你才好?怪不得整天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往街上跑,竟是指著攀高枝,離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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