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湙望著她,隻用一句話劈的她站立不穩,「無相蠱,融人麵貌,奪人性命,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為他人做嫁衣,你家那個孩子,甚至不如我,他現在站在你麵前,你都不定能認出他來,老太太,真正受著名師大儒指點的是誰?你以為他們會藏著閔仁遺孤,叫他活的如陰溝裏的老鼠?不是的,他們要讓那個孩子活在大眾的視野裏,讓所有人看著他優秀肖父,這樣在真相揭露的時候,才會得到所有人的讚譽推崇,而你家孩兒,會孤獨的死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如溝裏的老鼠一般,引不來半絲目光,你一門女眷,到時能奈他們何?」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出把柄,我們合作!……


    月上中天, 夜風蕭瑟,淩湙讓麽雞找人給錢氏打副薄棺葬了,淩老太太委頓的坐在院裏, 昏花的眼裏隻有人影憧憧,旁邊衛氏鬼祟畏縮的身影, 預示著她們達成的某種協議破裂。


    不管淩湙本來的目的是什麽,至少他又一次成功製造了, 淩老太太與身邊人的信任危機, 衛氏不是錢氏,她的依仗不是淩府。


    如果淩湙是寧老侯丟給淩家的犧牲品, 那衛氏就是那群老大人,用來安撫淩老太太的慰問品。


    遺孤生母,憑著那些人的手腕, 是完全可以脫離流放命運的,可衛氏跟來了, 並且心甘情願, 連她自己也知道, 淩老太太要握著她當籌碼,為了兒子的前途, 為了日後的尊位,她仍像在淩家當妾時那樣,捧著老太太作小伏低。


    本來心照不宣,作著一副其樂融融的團結模樣,結果,淩湙一來,這關係也守不住了。


    她怨恨的眼神,跟著淩湙一道消失在院牆後, 隨即便撞上了老太太盯過來的,充滿戾氣的渾濁老眼,淩厲的似要片片削下她的肉,唇齒間門磨牙般吐出幾個字,「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


    且不提衛氏要如何與淩老太太狡辯,就淩湙來講,秘密過了明路,大家就可以敞開頭談判,他要淩老太太主動將手裏的把柄交出來,他要讓淩老太太意識到,隻有同他合作,用她手中的東西,換淩家一血的存活率,否則,就等著給他人作嫁衣。


    淩老太太肯麽?


    她必然不肯的,所以,那些老大人的把柄,他勢在必得。


    麽雞跟在淩湙身後,陡然發現他家主子心情又好了,便連策馬往迴走的身影,都透著股……怎麽講?他撓了撓頭,陰險狡詐?


    淩湙一扭頭就與他猜疑的眼光對上了,不由蹙眉瞪眼,「你那是什麽眼神?這樣看我?」


    麽雞腦中警報頓響,忙緊迫的立即搖頭,但嘴卻不受控製的,先於腦中警鈴而動,吧唧一下吐出了心裏話,「主子,你剛才是不是在憋壞屁?」


    兩人說話隨意慣了,麽雞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不恭敬,卻仍然被自己的真話嚇倒,在淩湙鞭子抽過來的瞬間門,抱頭躲避,嘴裏嚷嚷,「壞水,壞水行了吧?主子,你剛剛肯定是坑人了,我都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淩湙不做無用功,大半夜跑淩老太婆這裏,就是來挖坑的。


    淩湙叫他的反應逗樂,收了鞭子的力道抽了他一下,斥道,「可閉嘴吧你,叫你爺爺聽見,刑所棍子伺候,個傻冒,學什麽聰明人,還敢猜我心思,爺的心思你要能猜著,豬都能口吐人言了。」


    說完手一伸,「匣子還我。」


    麽雞訕訕的將匣子遞還給淩湙,嘴裏還挺不服氣,「我是不聰明,猜不了別人,但我覺得,我能猜你,主子,你真的沒有憋……」


    淩湙正顛著匣子估重,晃著裏麵的東西挺不對勁,然後掀了一角看,匣子裏的薯蕷隻剩了一小半,登時就炸了,啪一聲扣了蓋子,豎起鞭子就朝麽雞打去,「你個嘴讒的憨貨,這才多大功夫就給我吃了大半?啊,我抽死你,這是左師傅特意給我炒的。」


    麽雞伏了身體躲開,邊躲邊叫,「不是我一個人吃的,小杜子他們也吃了。」


    一行說一行跑,嗷嗷叫著就沖迴了隨意府,杜猗和梁鰍幾個縮後頭不敢動,憋著聲氣看頭前兩人打鬧的身影,一時都又羨慕又欣慰。


    淩湙心情不好,他們後來在跑馬的過程中也感受到了,但隻有麽雞,能用這麽個渾招引開主子的愁緒,迅速恢復成以往那樣,做迴萬事盡在手中的睿智主上。


    府中燈火通明,蛇爺守在門邊,一頭撞見麽雞被淩湙追著打的模樣,不由瞪著眼睛叫住人,「你個鱉孫,跑啥?主子要打你,就得乖乖的受著,下來,給我跪台階邊去。」


    麽雞鼓著臉一副受氣樣,跳下馬不服氣,指著後頭的杜猗幾人,「那他們也得跟我一道跪,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


    等淩湙也到了府門前,蛇爺才弄懂他們之間門的債業,一時好氣又好笑,上前替淩湙牽了馬,覷著淩湙轉暖的眉眼,笑出了一臉褶子,「去找左師傅了?他白日遣人送來的藥包,我剛叫人煮了,五爺現在就去泡個澡?」


    淩湙跳下馬,點了把委屈跪在台階上的麽雞,聲音裏透著鬆快,「行,去泡泡,麽雞是不是也要泡?去吧,跑了一晚上,迴去早點睡。」


    蛇爺嗬嗬笑著隨淩湙進門,走至麽雞身邊時踢了他一腳,「滾滾滾,一天天就不知道給你爺爺省點心,去泡藥,已經叫人給你送房裏去了。」


    如此折騰一番,到淩湙沉沉睡去時,已過了醜時,蛇爺守在門外,眯盹著聽了一會兒屋裏的動靜,之後才吩咐虎牙過早不許叫人的話,並讓人守住了院子,腳步放輕,話音調小,務使淩湙能一覺睡到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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